听他的,那便等到四月看一看。
那人问她,“你想吃松子饭吗?”
小七摇头,好似已经许久不曾吃过什么了,但若说到底想吃点儿什么,也并没有什么想吃的。
好似吃什么,不吃什么,都没有什么所谓。
她不说话,那人便仍旧问她。
“你想吃饼饵吗?”
“清汤面呢?”
“你以前说想喝老鸭汤,如今可想喝?”
他问的都是她从前在魏国吃过的粗茶淡饭,没有问他自己喜欢吃的蟹肉羹和海虾粥,问得她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。
那人默了好一会儿,好一会儿才轻声问,“你不想看见我?”
你瞧,他心里多清楚啊,他把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。
他微不可察地长叹一声,温和说道,“小七,不哭了。。。。。。魏国的车驾还没有走,你换上衣裳,吃饱了,我送你去见他,你跟他走吧。”
如今他也释怀了吧。
从前他连大表哥的名字都听不得,如今竟肯说这样的话,竟肯送她去魏国的车驾,肯让她跟着大表哥走。
他待她到底是好的。
小七心如刀割,人却似定在了未央台的羊毛毯上,一句话没有说,也一动也没有动。
那人转身往她的衣柜去了,初来兰台时她只不过是一身破破烂烂的脏袍子,如今立在墙壁那两排高高的漆花衣柜里,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公子给她的华袍。
他眼光甚好,给她的也都是他心里喜欢的。
而今他取了一件银色的长袍,那银色的袍袖上绣着一只展翅的白鹤,她从前是没有穿过的,但记得他似乎有一件玄色的大氅,那大氅上也绣着一样的白鹤。
人就立在她身前,银白的袍子也就那么搭在他的臂上,他却迟迟没有给她。
“从前的事,你大抵已想起了许多,但若有一日,你什么都想了起来,但愿你还能记得我。。。。。。。记得我有一丁点儿的好。”
公子待她的好,她心里知道。待她的不好,她也没有忘。但到底好与不好,再也说不清了。
他的鼻音比方才重了许多,难道他也落泪了吗?
母亲染疾姊妹伤娠时他没有哭。夫妻离心挚友背弃时他也没有哭。
众叛亲离背腹受敌时他没有哭,势单力孤兵微将寡时他也没有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