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心中荡然一空,惘惘然好似失去了什么,但到底失去了什么,却又说不清,道不明。
就好似心口忽地被人扎了一刀,捅开一块,继而哗啦啦地被人撕破了一个大大的口子。
但到底怪不得他,怪不得大表哥。
她是魏人,原本也该为魏国尽节。
覆巢之下,安有完卵,大表哥又有什么错呢?
她应承公子要留在兰台,与魏国而言,难道又不是错吗?
世人都是棋子,也都有对错。
立场不同,因而道义不同。燕人的错,未必就是魏人的错。魏人的错,亦未必就是燕人的错。
她与章德公主同病相怜,因而比旁人更懂得章德公主的苦难。
忽地又有人疾疾穿过庭院来禀,“公子。”
“说。”
来人道,“陆犯受了四道大刑,昏死数次,咬定了没有背弃公子,一句也不肯招。”
公子许瞻笑了一声,“看着是个文人,倒有把硬骨头,请去掖庭见他的母亲。”
小七心中郁郁,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。
听见右边的人道,“他不是我的人。”
这是小七头一回听见沈宴初关于陆九卿如此明确的表态,若陆九卿不是,到底是一件好事罢?
是,但愿陆九卿干干净净,只做公子许瞻的人。
左边的人道,“九卿是个孝子,是与不是,总会审出来的。”
右边的人笑,“妹婿多疑,实在不是好事。他若是我的人,你早死了八百回了。”
但上位者怎能不疑,不疑便死无葬身之地。
左边的人自顾自饮了酒,“那我们再等一等罢,饮完这樽酒。”
天的确暖了,这一日檐上的积雪已化了许多,至夜里,仍旧顺着瓦当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来。
右边的人笑叹,“那便再等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