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小段近在咫尺的距离,使她进无可进,退无可退,一时便僵在了案上。
那人还言之凿凿地说什么,“小七,听话,你一试便知。”
试什么,他没说。
但那双槊血满袖能提剑汗马的手,此时正欲拉开她腰间的丝绦。(槊血满袖,即奋槊进击,血染征袍。出自唐代刘知畿《史通·模拟》:“至王劭《齐志》,述高季式破敌于韩陵,追奔逐北,而云‘夜半方归,槊血满袖’”;提剑汗马,即手提宝剑,身跨战马。出自《周书·宇文贵传》:“男儿当提剑汗马以取公侯,何能如先生为博士也!”)
就在不久前,大表哥还对她说,“傻小七,你所有的劫难都是因他而起。”
那人从前到底对她做过什么,才让她有了大表哥口中的“劫难”,她虽不知,但想必是十分不好的事罢?
小七眼眶一红,惶惶然阻住了那双手,“公子不要再碰我!我要等我心里的人!”
她要等心里的那个人,她离不开兰台,那便等他来,他总会来。
她要干干净净地等他来。
那人亦是眼尾泛红,低沉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,“小七,是我呀。”
她矢口否认,“不是你。”
不是。
若是公子许瞻,她不会一点儿都不记得。
可那人看起来也并没有撒谎,那人怃然神伤,眼里有水光兀自一闪,片刻转眸,低低地叹了一声,“小七,是我。”
这一叹呀,听起来是万般的无可奈何。
他有满腹的韬略,竟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吗?
这一叹也攫住了小七的心口,小七不忍伤他,却也不肯负了心里的人。
隐约记得心里那个人似有洁癖,嫌恶一切不干净的东西,她必要守好自己。
守好自己,是为了那人,亦是为了自己。
因而她十分肯定地驳了他,“不是公子。”
河倾月落,馀欢未歇。(出自元·陈樵《月放过赋》,即长夜将尽。)
那人怅然若失,到底没有再试图去拉开她的丝绦,良久才问,“是那个要带你去江南的人吗?”
小七不知道,但也许只有这般回了他,才能离他远一些罢,因此答他,“是。”
那人脸色发白,好半晌竟笑叹一声,“他叫谢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