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稳稳地走着,袍袖里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,殿门一开,铺天盖地的雪迎面呛来,殿内的抱怨争吵声立时被这呼啸的风雪淹没过去。
她想,小七,不必忧虑,待公子赢了,不管是扶风还是兰台,一切必将重新洗牌。
哑婆子为她裹紧了大氅,小七抬步出殿,极目望去,眼下已近酉时。
大红的宫灯燃起,将这四方方的燕王宫映得一片通红。
律回春渐,新元肇启,燕庄王十六年的最后一日就要终结了。
她大步出了万福宫,心事重重地走着,哑婆子忽地拽了拽她的袍袖,她抬眸望去,见公子此时正穿雪而来。
小七心头一烫,紧跑几步朝公子奔去,公子亦急行上前,将她一把抱进怀里。
他脸上冰凉,但吐息温热,在她耳边低声道,“小七,回兰台。”
你瞧,争什么,抢什么。
什么也都不必再说,她跟着公子上了马车,一路往兰台赶去。
此时天色已暗,公子携她登上青瓦楼。
兰台第一朵烟花骤起,砰得一声在夜空炸开。
紧接着,千门万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,一朵朵烟花呼啸着窜入夜空爆裂开来,将整个蓟城笼罩得严严实实。
真是一片升平盛世的好景象。
楼外有车马声响,那叫小八的狼崽兴奋地嚎叫起来,大约沈淑人与阿拉珠也已经回来了。
青瓦楼真是蓟城最好的了望台,公子便牵着她的手立在最高的楼台,此时雪已经小了许多,这漫天的烟花在空中变幻出千万种的模样。
她记得九月初九公子大婚,蓟城亦是这一幅盛世繁华的好景象。那一日的兰台黄门鸣鼓,金屋笙歌,如今与公子并肩立在青瓦楼的却是自己。
她仰头看公子,乍起的烟花在他脸上映出晦暗不明的颜色,乍起,乍起又归于寂灭。
公子将她揽在怀里,他宽厚的胸膛在雪里依旧温热。
她循着公子的眸光望去,遥遥可见扶风列烛如昼,宾客来往。
忽闻叩门声响,有人低声道,“公子,妥当。”
那人拔剑出鞘,眸中寒光毕现,“驱邪佞,诛王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