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长长地叹了一声,声腔悲凉,“我唯有你。”
她心中一疼,她不知道公子与他的母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,但在小年宫宴中亦能窥一斑而知全豹,观一举即能察人心。
她看得出来周王后对公子是一种畸形病态的爱。
那是一个想要掌控一切的母亲。
她能掌控一切的时候,自然母慈子孝。她若不能掌控,自然要露出可怖的獠牙来。
一个孩童若在这样的境况里长大,那该活得多憋屈难受呐!
难怪公子嫌恶女子。
他远比不得她,比不得她在山间自在地长大。
“我人已在修罗场,非死不能离开。我若败,你也许仍会活下来,但我将似许牧,我的母族,我的将士,我的门客,一个也不会剩下,全都要死。”
是了,这便是权力场,这便是修罗场。
一死,便是一族,便是成千上万的人。
他从不许她进这吃人的权力场,她也因进了权力场险些把自己折了进去。
她想起谢玉的话来,谢玉说,“你所以痛苦,是因你是有大爱的人。你这样的人,注定不会没于山野。”
是了,不没于山野,不囿于宫闱内宅,便要在权力场中沉浮。
她一早选择的,不就是这一条前往权力场的路吗?
小七轻轻抚着公子后庭,她唤他,“公子!”
那人自她的胸脯间抬头,眸中支离破碎,雾气翻涌。
他好像个受了万般委屈的孩童,他看起来甚至还没有许慎之的年纪大。
小七撑着那厚重的青铜长案坐起身来,捧住那刀削斧凿般的脸,眸中清波流转,宛然笑道,“我陪你进修罗场。”
她从未如此坚定过。
她想,她若此时能看见自己的神情,那她必定像一个母亲。
她与此时的公子说话,就好似与那个不曾谋面的小姑娘说话,因而她眼里迸泪,“公子不怕,她一定会再来陪我们。”
她没有说“她”是谁,但他一定知道。
因为他们曾有过一个孩子,那个孩子到过他们梦里来。
他再没有说话,那钳子似的双臂用力地箍紧了她,就在这长案之上,一次又一次地要她。
他要,她便给。
她给公子一具娇软的身子,公子还给她的是人间的极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