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急着进帐,因为她并没有别的事,她来也不过是等着有了合适的机会进帐侍奉。
这一日是暖和的,了望塔中的燕军比往日松弛许多,进出大营的探马亦都是面带喜色。
想必大败楚国。
打了胜仗是好事,大帐里的人定然欢喜。
他若欢喜,那她便也欢喜。
裴孝廉进帐的时候在她身边微微一顿,只是侧过脸来瞥了一眼,并没有说什么。
不说什么,便是没有为难。
小七想,以后终究会好起来的。
她垂眸望着自己的一双手在日光里发出几近透明的色泽,心中轻轻一叹,这苦难的一年就要过去了,她期盼着即将到来的庄王十六年能过得平静安稳一些。
不久竟是陆九卿从帐里出来,见了她笑道,“姑娘气色好多了。”
小七低头浅笑,“托大人的福。”
很快帐里的将军们也全都说笑着出来了,待他们下了石阶走远一些,小七轻声问,“大人,公子可是打了胜仗?”
陆九卿点头称是,“公子知道姑娘来了,姑娘进帐吧。”
小七与陆九卿告了别,一个人进了帐,见许瞻正靠在矮榻上阖眸小憩,接连多日的军务扰着他,叫他宵旰焦劳,大抵早已乏极了。
有多久了呢?
她算着日子,九月底,他白日便去了雪岭,与她饮了松子酒,也吃了烤板栗,那日的酒没有饮完,他便因东南的紧急军务快马回了蓟城。
自那一日见他至今,已有两个多月了。
她轻声到了榻旁,在一旁的龙纹浅盘里净了手,拉过薄毯来给他覆在身上。
那人大约睡着了,一身简单的暗红色袍子没有任何绣饰,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静静地阖着,看起来十分疲惫。
他只是一个人睡在那里,没有军师与护卫跟随,身边也无一人伺候,没有阴谋也没有算计,整个人反而柔和了下来,亦是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。
小七没有扰他,他没有醒,她就静静地跪坐一旁。
也不知有多久过去,也许只是片刻,也许已有小半个时辰了,忽听他说,“怎么不叫醒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