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心里想,公主也有这样的一间暴室吗?
也许有吧。
假若果真有,那金枝玉叶的公主,暴室里使用的必定都是金鞭玉器。
而她呢?
她是魏地粗人,只配使用粗粝的麻绳和赤黑的器具。
她温静地提议,“请公主来看一看,公主见了,就知道大表哥的好了。”
若章德公主见了,就知道大表哥待她,大抵远比公子待小七要好。
她不怕被章德公主瞧见自己的污秽和不堪,她渡不了自己,便去渡人,能渡一个算一个。
“小七。”
那人声色悲切,叫了她的名字,却并没有再说下去。
他大约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。
也不知为什么,她竟有些欢喜,便因这份欢喜笑了起来,“我与章德公主一样,都不会背弃自己的母国。”
她再不需旁人逼着她一步步地往绝路上走,她自行毁灭。
毁灭使她自由,也使她真正地欢喜。
那人迟迟没有说话,她便也淡淡不再理会,就那么静默坐着。
一张小短案,相距不过才咫尺,两个人却好似隔着有万万里的距离,隔着有万万年的尺度。
曾也肌肤相亲,赤诚相待的人,此刻竟比生人还要陌生几分。
那人还说,“小七,出去吧。”
小七平静摇头,断然地拒绝了,“我想待在这里。”
就在这里躲着。
她躲在这里,这里使她安宁。
这日之后,那人又有许久不曾来过,忽有一夜,听见兰台响起了清越的羌地牧歌。
歌者的声音欢快悠长,她侧耳听着,就好似人也到了北地那广袤的大草原上,她骑着劲马,自由地奔跑。
不,如今不是绿地,如今的北羌定然是皑皑的雪覆了千里一片,北地的荒原总是辽阔的一望无际,茫茫不见个尽头。
你还记得吗?
有一个叫阿娅的北羌少女也曾唱起过一样的牧歌。
如今这清越好听的歌声离她极近,如阿娅一样,歌声的主人也就在这青瓦楼里。
哦,公子这夜召幸了阿拉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