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刻她想,若魏昭平三年冬没有俘入燕军大营该有多好,她这样摇摆不定又没有什么主心骨的人,就该跟在大表哥身后。大表哥会告诉她,小七,你该做什么,又不该做什么,你该吃什么,该穿什么,他什么都会为她安置妥当。
就似这五六日一样,她什么都不必去想,什么也不必忧心,一切都有大表哥呀。
他会护她周全。
不使她忧心明日要去哪里,又要逃往何处。
亦不使她忧心明日可有衣穿,可有饭食,可有水饮,可有榻眠。
在大表哥身边,她是连汤药都不曾饮过的呀!
但想到魏宫之内亦是明枪暗箭,却又生了退意。
小七盈着一眶的眼泪不肯落下,“大表哥,可小七不想进宫。”
“那你能去哪儿?”
“我想回桃林。”
不去兰台,也不进魏宫,这天地之大,总有她的一席之地。
她要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大地上,挽起裤腿,种菜酿酒,捉鱼捕虾。要养一只大黄狗看护她的柴门小院,要喂几只鸡鸭,耕几分薄田。
她胸无大志,不必什么锦衣玉食,就愿做个山野粗人。
像父亲一样,去观山,追云,听雨,踏雪。
可眼前的人又说,“除了魏宫,不管你去哪儿,他都会带走你。”
她低声道,“他许我离开兰台,也许我回家。”
她说的毫无底气。
他也只用一句话便粉碎了她尚存的幻想,“既要放你,这连夜的盘查又如何解释?”
小七垂下眸子,她该知道许瞻的心思。
许瞻仍要她回兰台,也仍要她生孩子。
他不会再放她走了。
她不说话,逃避着他的问话,他便挑起了她的下巴,“小七,说话。”
小七被迫正视着他的双眸,那是与她一样的桃花眸子,此时他的眸子里是万般的情绪,任是哪一种情绪都能将她溺在其里。
他抬着她的下巴,却并没有任何轻佻过分的举动,他只是与她推心置腹地谈话,迫使她正视她一直在回避的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