槿娘仰起头来,眼波清明,还真的分析了起来,“这些木牍原不过就是几片竹子罢了,公子给多少都行,姑娘竟能当了真。”
“这是什么话?”
“公子不会许姑娘走的。”
槿娘云淡风轻的话却叫小七心里一沉,“为什么?”
“公子所做都是为了留下姑娘,奴能看得明白,姑娘却看不明白。”
小七心里五味杂陈,她怔怔道,“我与公子有君子协定。”
槿娘哑然一笑,“姑娘不信便与槿娘赌一把。”
“赌什么?”
“奴赌公子不会放姑娘走,若赌输了,奴随姑娘处置。”
小七恍然一怔,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。仔细回想许瞻近来的言行,他举止的确亲昵暧昧,甚至数次与她提过“以后”。
以后,以后到底该是什么样的?
待她回过神来要再去问槿娘,槿娘却早就走了。
次日许瞻又是天色微明便进了宫,披星戴月地才回,一回来便进了藏书阁,想必是在忙宫里的事。
小七既不必守夜,侍奉完便打算回听雪台了。
许瞻却叫住了她,“就在一旁坐着,若是累了,便去榻上睡。”
小七不肯去他榻上,便依言在案旁跪坐下来。
他惯是很好伺候,并不怎么使唤她,但她既在一旁,闲坐着也没什么事,便自觉地研墨斟茶。
小七侍人多年,自有八分的眼力。
那人果真十分受用,偶然掀眸能瞧见他眼里若有若无的柔光。
静夜沉沉,浮光溶溶。
那人端坐案前疾笔写着什么,虽并不防她,但小七有心避开燕国朝堂的争斗,因而也并不窥探。
听得外头响起了打更声,想来夜已深了,那人却并没有歇息的意思。小七倦极,坐在一旁打起了瞌睡,初时只是闭目小憩,后来索性趴在案上睡了过去。
总之,她宁愿在案上小眠,也不去那人卧榻上安枕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也许小半个时辰过去了,也许只不过是一盏茶的工夫,乍然响起的脚步声猛地将她惊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