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官来的时候,许瞻已反手扯掉了染血的长袍,褪去手臂,露出了胸膛来。
原本结实有力的胸膛,此时因伤血肉外翻,十分可怖。
那人亦是拧着眉头,面色煞白。
医官禀道,“公子伤口极深,所幸未能伤及筋骨,只是仍需以针线缝合。”
那人微眯着眸子,“那便缝合。”
医官又道,“下官先为公子清理伤口,再施以麻沸散,可暂止疼痛。”
那人问,“需几针?”
“伤口很长,至少也需十针。”
“不必什么麻沸散。”那人抬眸,笑问小七,“从前在魏营,可为人疗过伤?”
小七恍然一怔,从前在魏营,那已是许久之前了。
好似就在昨日,又仿佛恍若隔世。
她垂眸答道,“是。”
“我们死了很多人,连军医都没剩下几个。我为同袍举过炊,疗过伤,没有什么不能做的。”
“你可上过战场?”
“没有上过战场又怎会成为战俘?”
“沈晏初是右将军,他竟舍得你上战场?”
小七眸中聚泪,“魏国儿女,皆可上阵杀敌。”
“杀敌。”那人复了一句,微微晃神,大概意识到自己便是她口中的“敌”。
医官已备齐了针线刀具,那弯钩细针在火中烤了。
许瞻却朝着小七命道,“你来。”
小七恍然一怔,那是许瞻,是燕国大公子。
即便他此时负伤,亦是有着摄人心魄的赫赫威仪。
她杀过人,杀人的时候手起刀落,但她不敢在许瞻身上动刀动针线。
但杀人不过是一个心念一刀子的事,刀线一下下地穿过皮肉却好似在凌迟她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