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她跟着其他流离的百姓一起,见到了白先生被拉走的尸体。
她躲在白府的护卫长怀里,偷偷看着尸体被仍在荒郊野岭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她好害怕,甚至都不敢替爹爹收尸。
爹爹在世的时候说过,他要用一身本领对她倾囊教导,要看他的女儿长成一个风华绝代的姑娘,要世间万般儿郎都难以般配。
他淡泊名利了一辈子,唯独对她赋予厚望。
可她清风明月一样的爹爹至死都没能见女儿一面。
她还没有按照他的期望好好长大,怎么能甘心。
鹿白攥紧拳头,压抑着呼吸,嘴唇被牙齿咬得发白。
铲除异己只是她前进路上的第一步。
她以后还要铲除很多敌人,绝不能心软。
季忠廉捂着脖子,发出嘶哑的声音,字句断续,难以说出只言片语。
药力强劲,他被毁了嗓子,连着双手十指都提不起笔,写不成字。
鹿白看了看季忠廉痛苦的惨状,确定他再也说不了话,拢了拢斗篷,戴好斗篷帽子,抬步离去。
牢间其他人离得远,压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,都在沉沉睡着。
鹿白走到大门口,从门缝里确认巡逻队走远,轻轻推开门。
看守大门的狱卒瞥了一眼,然后像是没看见人一般扭过头去。
她微微侧头,压低嗓子,哑着声音道:“不知道怎么的,这位季大人被从前的仇人找上门,嗓子被毁,说不成话,也写不成字了。牢房黑灯瞎火的,大家都没看清楚是谁,被仇人给逃了……你觉得呢?”
狱卒垂着头道:“贵人说的极是。”
鹿白满意地勾了勾唇,拢紧斗篷,低调走入夜色中。
牢房大门缓缓合拢,狱卒哈欠连天地坐在杌子上,仿佛刚刚一切都没发生过。
……
牢房内,季忠廉无力地倚着墙壁滑下来,半晌后苦笑一声。
他心里清楚,眼下的状况彻底无力回天。
背后那位不会保他,整个季家都是那人的弃子。他若是不将那人供出去,被贬为奴籍的族人还能得到一二照拂,他若敢说出去,自己明天恐怕都求死不能。
只是,没想到他季忠廉汲汲营营半辈子,被斩首前还要再毒哑一次。
宁蕖郡主隐藏得好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