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,供销社门前买换东西的人来人往,王二流子拴在葡萄架立柱上,正对着就是供销社的门市部,人人经过看他那样,简直都要唾弃一嘴。
打在王二流子身上的众多视线,毒辣得要将他钉死在立柱上。
两个民警从公社队委里出来,大致了解了这人一往以来的生活作风,还差要接被害人、证人回所里做个笔录。
李氏兄弟正跨过了公社的门斗子,从外面走进地坪来。
这边警力不足,上下游好几个村庄,就黄泥圩那间派出所五个民警管辖,民警他们每日都会有三个人坐班,其余两个骑上警用的三轮挎斗摩托车,下到各个村子巡逻。
他们对谷莲塘这两兄弟有印象,刚刚询问大致情况的时候,队委会里的也说了正是李跃青把人扭送到这里来的,受害者有哮喘,由李观梁紧急送往卫生所了。
一个瘦一些的民警问:“受害者呢?一起过来了吗?”
兄弟两人让开中间的道,正好露出来后边跟着的脸色白生生的小知青。
瘦民警诧异了一下,他就了解到受害者是个知识青年,按照过往的办案经验,他就下意识以为是下乡的女知青受到了村里地痞的骚扰。
没想到这回是个男生。
但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警察,什么牛鬼蛇神乱七八糟的案子也见过了。
瘦民警确认一句,“就是这位小同志是吧?叫什么?”
水鹊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名字。
瘦民警怕他紧张不利于到时候记笔录,拉了拉家常,“是从海城那边过来的吧?来多久了,还习惯吗?”
水鹊正要回答,门斗子那边却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中年男人,扬着一个大扫帚,狠命得像孙大圣打白骨精一样劈向王升,“个龟儿,没给老子上供两毛钱,一天天就在外头给老子丢人!狗娘养的!”
这人来得快,动作迅速,众人还没反应过来,他一边污言秽语,一边扫帚结结实实地打在王二流子身上。
王升啐了一口,“我要是个龟儿,那你就是王八!”
眼见着场面越来越混乱,门市部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,胖民警赶紧维持秩序,把那个中年男人扯开,“你是他爹是吧?你莫在我们人民警察面前搞这套,到时候有什么手续会通知你,王升我们就先送到看守所里等待讯问。”
瘦民警对水鹊他们说:“情况呢我们大致都了解了,你们先和我们回所里再做个正式笔录。”
两个民警一人开的一辆三轮挎斗摩托车,比起几年前的两轮自行车,载人方便许多。
等到从黄泥圩的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,早就过了下午上工的时候,好在李观梁走之前让政治队长帮忙下午带第八生产小队。
水鹊中午受惊落水,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饭,喝水也只呛了江里水。
他饥肠辘辘。
这天正好是黄泥圩五日一次的圩市,但是圩市是从天刚亮的时候开始的,加上本就不是农闲时节,也没多少人摆摊,这会儿大家也收摊了,尤其是新鲜菜果鸡蛋的摊子,几乎见不到了。
就街上稀稀落落的还有四五个摊子支着。
这年代也没有私人饭馆,要有饭店,那也是在县城里,还是国营的,下个馆子不仅要钱,也要用票。
至于黄泥圩这样的地方,就只有附近人家支起来的地锅儿小摊了。
水鹊眼巴巴看着,那地锅儿煮开了水,旁边桌边放着有挂面。
他有点儿饿。
他扯了扯李观梁的衣角,小声地说:“观梁哥,我出门没有带钱……”
明白他的意思,李观梁上前问:“阿伯,二两葱油面多少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