淡蓝的炊烟升起在紫色傍晚里。
兰听寒在灶房里炒豆角,陈吉庆和其他两个帮忙烧火做饭。
水鹊看李观梁在处理竹笋,他有样学样,搬了个小矮凳,坐在院子里,学着李观梁的动作,从顶端剥开,食指绕着壳叶,往下旋动,水亮黄白的早笋肉。
李观梁不经意间瞥一眼。
总觉得那沾了水的指尖,比笋肉还嫩白。
水鹊闲着找话,“观梁哥,你竹笋在哪儿买来的呀?”
话一出声,觉得自己问了个笨问题,人家土生土长,肯定不和他一样,从黎爷爷手里买米柴。
李观梁低眼,不去看人白亮泛粉的手指尖。
“前天下了雨,在后山扯的笋。”
这个开春时节,山上长满笋,做完生产队的活下工,许多村民上山扯笋。
笋壳叶在脚边,逐渐堆成小山。
有母鸡大着胆子,啄走了两瓣儿笋壳叶,啄到一旁,小鸡苗围了上去。
水鹊的目光又追着去了。
李观梁看了看他。
将菜篮里的笋肉带进灶房里。
李观梁再给他们做了盘竹笋炒蛋,各炒了一碟坛子里腌制的萝卜丁、芋荷叶。
年前风干的一条腊肉也切了一半,碎块碎末炒了用来招待他们。
他从五岁起就能够站着矮凳在灶台上炒菜了,手艺相当娴熟,就是荒年没什么菜,在余火堆里煨番薯也比其他愣头青做的要好吃。
陈吉庆他们杀秧叶杀了半天,早就饥肠辘辘,吃起饭菜来险些要将舌头吞下去。
饭是李观梁盛的,农家的木碗又大,他盛了满满一大碗。
水鹊下午是干了活,但怎么也吃不了这么多饭的,吃到大半,脸色就犯了难。
要是放下碗筷不吃了,岂不是浪费粮食?
他又硬塞了两口。
兰听寒放低声音问他,“吃不下了?”
水鹊含糊地应了。
兰听寒手倾斜,碗向他那边移,“拨我碗中来吧。”
李观梁当然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。
“吃不下的,正好可以今晚喂鸡。”
他减轻水鹊心中的负担。
水鹊自然顺势放下碗筷,老实巴交道:“谢谢观梁哥,我吃饱了,你们慢慢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