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夜下雪。乔岩早上起来推开门,村民们已经在自发除雪。远处倒塌的房屋,被积雪严严实实覆盖,像极了坟冢,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。
乔岩来到一处房前,看到男主人目不转睛盯着倒塌的房屋一言不发,眼里噙满泪水,心情十分沉重。
乔岩掏出烟递上,年迈的男子回过神接过来点燃茫然道:“乔老师,该怎么办啊?”
乔岩心情同样沉重,哈着热气安抚道:“叔,别急,会有办法的。我倒觉得你们趁这次机会搬出去吧,故土难离,谁也不舍,但许家村太偏太远了,看病上学都不方便,出了这档子事直接成了孤岛,乡里倒是想救援,可进不来啊。”
男子若有所思点点头道:“谁不想搬出去呢,可没钱啊。他们说易地搬迁每家还得出五万元,哪有那么多钱。再说了,搬出去家里的地呢,撂荒了多可惜。”
乔岩倍感疑惑,问道:“谁和你说要出这么多钱的,我掌握的政策没这么多啊。”
男子没好气地道:“还能有谁,乡里呗。哼!乡政府的那些人我们信不过。听说县里拨了五百多万的项目款,结果连根头发丝都没看到,都装进他们的腰包了。”
乔岩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件事了,一切讲求事实,没有根据的话只能听听。抬头看了看天空,随即转移话题道:“叔,咱们先清理积雪吧,完了挨家挨户收拾东西。”
说罢,加入到村民中间。记得上次在村里干活,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。想起在王家沟村的时光,酸甜苦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那一次短暂的锻炼,让他成长了许多。
在乔岩的指挥调动下,清理完积雪紧接着清理残垣断壁,帮受灾的村民抢救生产生活用品。从早忙到晚,中间几乎没有停歇。村里大多数是老人,干苦力活搬重东西还得他这个年轻人。
到了晚上,新一轮降雪又开始了。再这样下去,估计不少地方都要遭灾。村里没电没网,手机成了摆设,完全与世隔绝。范成鹏一早就下去了,到现在没有任何讯息,一整天时间,乡里在干些什么。
吃过晚饭,乔岩正和围坐在炕上的村民聊天,许大海突然撩门帘进来了。拍打了下身上的雪,和乔岩递了个眼神道:“乔老师,你出来一趟。”
乔岩见对方神情严肃,预感到情况不妙。俩人来到隔壁窑洞,许大海点燃烟坐在锅台上吧嗒吧嗒抽着烟道:“快到中午我们才到了乡里,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见到郑乡长。把情况汇报给他,还不等聊几句,就被周国庆叫过去了。我在走廊里都能听到他俩在吵架,声音特别大,具体说了什么没听全。但听到周国庆骂郑乡长自作主张,擅自行动,不把他放眼里等等之类的话。”
“过了好大一会儿,郑乡长气冲冲地出来了。本来想和他多说几句,结果坐着车出去了。后来,范成鹏带我找到了他,他让我转告你,先让你回来,等县里制定方案后再统一行动。”
乔岩无比惊愕,许家村都成这个样子了,还要等县里的方案?急切地道:“你没说这里的情况吗?”
许大海叹了口气道:“怎么没说,说了也不管用。郑乡长说,乡里没大型机械,也没人手,就算知道了又怎样。他让我先安抚村民,咬咬牙挺过去。等县里的救援队一来,马上就上去。”
“另外,我听办公室的人说,乡里向县里上报情况,说三河庙乡没有遭灾,一切正常。狗日的周国庆,肯定是他搞得鬼,生怕影响了他的乌纱帽。我们都这样了,居然不管不顾,太可气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