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岩接着道:“这是其一。还有,乡里的物资准备充足没有,如果群众受困,能不能保证他们最基础的生活保障?农业生产会不会遭受影响,饲养的鸡牛羊怕不怕冻死?供电供水供暖设施有没有保障,万一停电停水如何紧急应对?”
“这是前期防范,降雪结束后如何快速响应清除积雪,短时间内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。针对马上来临的寒潮,又做了什么计划,这些你都应该抓紧考虑,根据形势马上采取行动。今晚,省里要就此项工作做安排部署,不出意外,市县两级也会马上跟进动员。”
听完乔岩的话,郑小刚愣怔半天没回过神,这那是支教老师,完全是领导的立场和口吻。疑惑地道:“真有那么严重吗,压根没考虑过这些。我记得大前年也下过一场大暴雪,也没像你说的如此紧张。万一过度防范,容易引起民众恐慌,到头来不打脸嘛。”
乔岩极其严肃地道:“在自然灾害面前,人类是十分渺小的。宁可备而不用,不可用而不备。作为乡政府,这就是你应该做的事,哪怕防范过当,也总比出了事强吧。这只是个人建议,具体如何做,你自己掂量着办。”
乔岩已经给他指明了出路,就看他能不能深刻领悟。郑小刚沉思片刻道:“我觉得这种事还是服从县里的统一调度吧,到时候肯定会安排的。别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,我在这里弄得热火朝天的。”
乔岩笑了笑,没有言语。
这时,郑小刚手机响了。接完后看着乔岩道:“刚接到通知,八点召开全省防灾减灾救灾电视电话会,让我们在乡政府收听收看。”
说完,立马回想到对方刚才说的。看来,他猜测的没错,乔岩依旧没有远离官场,而且通天,能早于自己知道全省的会议,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郑小刚看看表,端起酒道:“乔老师,我得赶回去了,有时间再向你请教。你刚才提到的,容我再好好想想,不管怎么样,十分感谢。”
郑小刚走后,乔岩端起酒杯独自斟酌。他倒不是想帮郑小刚,而是担心居住条件差的贫困群众。本来日子就过得一团糟,再遭遇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,更是雪上加霜。
还记得前段时间走访一位家长,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诉起了苦。炕上瘫着老人,男人早年前下煤窑砸死了,儿子出车祸伤了脑颅,成了半个人,她自己还患有肾炎,一家吃着低保勉强维持生活。即便这样,还种着十亩地,地在五里地外的山坡上,没有劳力一个人扛粮食回来。
麻绳专挑细处断,噩运单挑苦命人。乔岩听了触动很大,很长时间没缓过劲来。他能做什么,只能竭尽全力把家里唯一健康的女儿教育好,再不齐个人救助给点生活费,对于这样苦命的家庭只能说杯水车薪。如果想真正拯救她的家庭,除非有朝一日他当了县领导。
从农村家庭走出来的乔岩,最能感触到农村农民的不易。尤其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代,农民因为知识匮乏地位低下沦落到社会边缘,取而代之的是商业精英,工业之秀,农民工、下乡人成了刺耳的贬义词。
当然,有的地方农民并不穷,早已脱鞋洗脚上岸成了“城里人”。但绝大多数地方的农民,还是挣扎在温饱线上,为了一日三餐努力奋斗。国家为什么要搞脱贫攻坚,就是让这部分人吃饱穿暖。
乔岩内心深处有他的理想抱负,确确实实想为群众说话,办点实事。若不然,当初也不会来支教,更不会自愿选择到三河庙乡。再次回想聂广良的话,当初的坚持有些动摇了。
如果再回到官场,上面会给他什么位置。要是还干纪检,他断然不会回去的。这个工作成就了他,也给他带来无尽的伤害。可不干纪检,又能胜任了什么,毕竟上面对他已经刻板印象,总不能跑去要官吧。
正胡思乱想着,胡月突然出现在面前。惊了一下道:“你啥时候出现的,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。”
胡月一脸疑惑道:“我都在你面前站半天了,想什么呢。”
“哦,没想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