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师说自己梦遇神谕,要他把准备自用的墓穴捐出来给麻三,索价千钱。郑安平表示为难后,他主动在里长的中介下降到五百。郑安平还要再还价,里长道:“亡者既殁身为国,微庶虽微,不敢稍忘。公子但言能出几何,余者吾当承之!”
里长如此表态,让郑安平无法再还价了,只得道:“前许先生之仪钱一串,布帛等项,不敢缺也。眼见秦军将退,吾兄弟或薄有其功赏,其有缺者,愿以偿!”
里长接言道:“然也,然也!郑公子立不世之功,其赏必不少。”转对巫师道:“其余者,皆从敝宅支取,公子有余时再赏无妨!”
郑安平道:“长者恩待,微贱何以报之!”
里长出堂叫道:“季儿,就汝母取百钱来!”随即进来,指着郑安平对巫师道:“汝道公子之相奈何?立不世之大功矣!汝知之乎?以身救信陵君,身被重创,几死而生,岂非大贵之相!前者,于途遇贼,梁西驿五卒一死四伤,公子伤最重,汝能窥其端倪否?此大勇之辈!汝且观公子之相何如?”
巫师真的定睛对郑安平相了一相,忽地倒身便拜道:“公子身当居将军,恕小人眼拙,贪于小利,谋事不忠!”
郑安平连忙回礼道:“小子岂敢!出身微贱,寄食他乡,以走卒入行伍,能保首级以终老,则幸矣!焉敢望他!”
巫师道:“非小人敢妄言,尊驾必至贵,封君拜将!”
郑安平不愿与他多言,终结道:“诚如此言,必当厚报!”
这时,季儿举着一串钱过来,于门前告禀。里长接过钱,让季儿退下,把钱交到巫师手中,道:“先生暂持此。若复有所需,再取可也。”
有里长做中介,郑安平和巫师都不好再讲价钱,直接进入丧葬事宜的讨论。
巫师约旦日乘舟,实地考察,若中意,后日可开穴,再日即行安葬。郑安平不想拖太久,而且来回都要乘舟,费时费力费钱,便道:“先生所点欲自用,想必贵地。微贱等何德,能分好歹!旦日即备耜耨,任公之点,即开穴可也。”
里长道:“公子既如此言,先生其允之!”于是约好时间、地点,两下辞去。
郑安平赶紧又跑到梁西驿,向众人告知此事。三人经过一天休息,病情好转,只有小四还精神不振。
郑安平邀请道:“敝宅近津,复有耜耨,愿诸兄移步敝宅,旦日同行。”
众人道:“搅扰兄家,于心何安!”客气一番,四人关好门,一同回到郑安平家中。
郑安平向里长报备了,自己的同袍,梁西驿驿卒今夜到家留宿,旦日好同舟开穴。里长满口应承,并问缺少什么,尽可从自己这儿拿。郑安平问道:“贵府可有铁器?”
里长道:“有一锸。”
郑安平道:“若能相借,必不敢有损!”
里长道:“是有何难!”就从旁边一间厢房内取出一柄铁锸来。郑安平再三称谢而去。
张禄毫无存在感,独自呆在厢房里,并不与三人交言。郑安平回来时,三人只在院中东观西瞧。郑安平对小四道:“于途汝最无神,奈何神勇如此!”
小四道:“于途汗出,遂有神矣!”众人皆笑。
郑安平拎着铁锸,招呼大家去看明天要带的农具,有一耜一耨,再加上借来一锸,有了三只。大家皆道“足矣”。为了松土方便,带了四只大罐,准备拎水浇地。为了方便圈定范围,又装了一罐子草木灰。
然后大家到屋后的小水沟里洗了手,便到院中准备炊粥。
张禄虽然不说话,倒也慷慨,取出了一斗粟米给他们,这大致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一天的定量。本来大家对他还有些意见,觉得这人太过孤僻,见拿了如许粟米出来,一个个又笑逐颜开,连声称谢!郑安平招呼众人从厨下搬出一只大鼎,舀水冲洗干净,就升起火来。把一斗米都倒进鼎中,加水炊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