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先生与曹先生对视一眼,道:“信陵君公子领军在南关,广有粮秣及辎重,大梁尉现在彼处,主司武卒。公子其往赴之!”
车右先生急忙道:“不可。公子现为大梁赞画,得将军令而至囿中,未得其令,焉他往?”
靳先生对囿中守问道:“敢问守君,囿中粮秣可供几日?”
囿中守道:“承先生问,也敢言其实。囿中,边邑耳,军不满千,少有民田。既鲜军备,亦少粮秣。见有民军数万居于外,犹得自备糇粮,复得公子卒数千,一应供给,实乃窘迫。”
车右先生道:“非也。公子奉将军令至此,粮秣、军械,皆当比囿中戍卒例供给。守君何辞?”
囿中守道:“非敢辞也。囿中戍卒但不满千,今先添数万民军,再得卒数千,一应供给,必不能久。虽然,将军令必不敢辞,但据实以奏耳。”
靳先生续道:“数千武卒,行列不整,军械不备,乌合之众,非整顿不可就敌。愚见,或大梁重任官吏就营,或再入大梁归制,难为用也,无粮且为患。盍往南关整顿,必为劲旅。”
车右先生道:“虽然,必待将军之令也。”
尉僚接上道:“军中无军使节符,何以报之将军?先生其任之?”
囿中守、尉看明白了,梁尉家和信陵君家一齐在挤兑芒家,要把他手下的武卒抽走,车右先生则在竭力阻拦,但显然力不从心。“正合吾意!”两人都这么想,乐得袖手旁观,见机煽风点火,把这帮散兵挤走。互视一眼,脸上露出笑容。
车右先生道:“微庶与申公子正往大梁备报诸事,梁尉公子事必不敢遗。愿公子与尉老稍静无躁。”
梁尉公子愤然道:“臣等引军出城,于途整军,多遣使往大梁报将军,不得一言。何先生一入,令即得出!将军令臣等就寅公子,且寅公子何在耶?”
车右先生面红耳赤,道:“前闻之于尉老,公子出阵,未得节符;音信不通,良有以也。申公子等得信陵君公子节符,必能上达于朝,而诸事必成。”
梁尉公子依旧愤然道:“臣闻车、箫二先生,将军之肱股也,家国军事所赖也。愿得二先生之助,得整军备,愿勿辞!”
芒申接口道:“臣虽寡德,愿往营中,为公子驱驰,但以公子之命是从。”
没想到芒申会挺身而出,本来还在犹豫的车右先生急忙道:“何劳公子出阵。臣与箫先生愿留营中,为梁尉公子驱驰。”
囿中守见事不谐,好像梁尉公子已经没了理由让武卒离开,便出言道:“少将军奉信陵君公子令归大梁,必有军国大事,焉得以数千武卒而误之。臣意公子等且往大梁,靳、曹二先生乃奉信陵君公子令助梁尉公子,何再劳将军府。”
靳先生道:“微庶等以为,申公子等仍依原议归大梁,车先生得启封之实,箫先生尽得城外大军之情,必能善助将军,而利宗庙。梁尉公子往依其父,义也。城外军中,粮秣军械皆备,武卒万人,必能使行伍整齐,以待将军之令。”
芒申道:“靳先生所言是也。车、箫二先生各怀兵机,不可稍待。偏俾残躯,愿奉公子。”
箫间突道:“将军本以大子寅总城外军事。今寅公子生死不明,申公子幸得到此,盍以申公子暂代其兄之司。一则免梁尉公子后顾,二则分囿守之任。”
芒申道:“臣何德,敢总其司。但为梁尉府驱驰,幸也!”
箫间的话很让梁尉家的无语:本来梁尉公子就对芒卯有一肚子气,就算芒寅在,也未必会甘受节制,现在把一个军使推出来总领其事,就因为他是芒氏吗?
尉僚冷笑道:“箫先生好计议。惟申公子有军令在身,纵义理两便,不宜抗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