粥到肚里,终于有人愿意开嗓子说话了。
“多谢辛商,”
有人道了声谢,紧接着长长的叹了口气,回答的声线还带着几分惊惧:“外面全乱套了。”
“那不是乱套,是死人,到处都是死人。”
召平看了一眼开口说话的兄弟,接过来话茬:
“从头说吧,我们当时已经到了昌县,暴雨下的太大,没有一处不被淹了的,虽不至于直接淹死人,但田地,茅屋乃至存粮全都遭了灾,雨停后接连七八日地面都不见得干,驿道上压出来的车辙里还都是水,已经有人开始卖儿女,甚至于卖田,我等担心继续留下去要出问题,便赶紧带着人往外走。”
知晓些内幕的辛玉当即在心里摇了摇头,这种情况下还往外走,岂不是更要命了?
正如她所想,召平像是回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,脸上的肌肉狠狠的抽了几下,停顿了好一会儿,这才继续讲道:
“可外面的县,就没有一处不被淹的,城内城外一起遭灾,更不要说路上的各亭,是花钱也买不着粮食,饿到极了,什么都顾不得,今年买的丝绸,最后都换成了我们的口粮。”
一瞬间,听他说话的行商们,眼中红的恨不得要滴出血来。
那可是一匹价值三四十万钱的丝绸,光一匹就能够买一百石的粮食,够召平商队这些人吃一个月的!
外界的粮价,竟然已经高到这样的地步了吗?
如今经商赚钱的逻辑,本质便是囤积货物,低买,高卖,更狠一些,便是做垄断生意,最好还是涉及民生所需,比如盐,又或者是粮食这种人必须吃,压根不能断的商品,遇到好的时候,卖出天价也不足为奇。
而受灾之时,就是这样的好时候,虽说行商不太能玩这样的把戏,可不见得旁的商人、豪强没有做过,一时间,众行商眼神乱飞,只觉着召平应是被狠宰了。
“似我等行商,平日里便是以贸为生,怎会栽到这上头?”
召平看出了同行们在想什么,他摇了摇头:
“常走的几个县内我都有人备着,只是外面的水患极重,这些准备没起到半点作用,派人打听时才知,那些官吏、大族家里的存粮也出了问题,一开始我还当是为了买人买地放出来的消息,可后来我去人市看了看,一天竟只能卖出去四五个人,连粮都不用给,只需要自家有能养活起此人的粮食就成!”
“嘶——!”
“这么严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