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学姐,你真是优秀,都是美国南加州公共广播电视台的选题策划人了!不像我,好不容易才找到在cifa游戏工作室的翻译工作。学姐,你远道而来,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你。学姐,你还没吃饭吧?虽然我没什么钱,但是,吃不起法国蜗牛,吃两个披萨还是没问题的。学姐既然来巴黎了,我一定要尽地主之谊。”
“只是……哎呀!”庄北宁夸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:“学姐,你看你,长得这么漂亮,还这么有气质,你的衣服还是国际大牌。还有这颜色搭配吧……实在是太亮眼了。学姐,真的,巴黎都配不上你。你看这巴黎的大街上,每个人都穿着黑白灰,根本没有学姐你这一身玫红好看。学姐,你住哪?现在巴黎到处都在闹罢工,不安全得很,要不然学姐,我先送你去你住的地方,不然,我可不放心。”
韩蔺看着庄北宁一副热情似火的模样,不知道庄北宁葫芦里卖了什么药。以他对庄北宁的了解,她虽然对人真诚,但是绝不……怎么说呢,浮夸,对,庄北宁现在可太浮夸了!
庄北宁说着,还主动去挽上程澜依的胳膊,另一只手拉上了程澜依的行李箱,作势就要往门外走:“学姐,我和你说啊,巴黎绝对是一个包容和浪漫的城市,垃圾和人渣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都会显得分外妖娆。学姐你实在是太光彩夺目了,我就怕这么晚了引起一些不良心思的注意。就在我们这个街区,每到晚上八点,都会……”
庄北宁恐吓程澜依的话还没有编好,一声巨响就传来了。看来,又有地方爆发了冲突。
庄北宁凑到门口看了一眼,只见参与罢工游行的活动家们抱着油漆桶,向街道上银行的大门、墙壁、标志喷各种颜色的油漆。已经是下班时间,银行的员工们必然在休息,保安们也不在现场。活动家们如入无人之境,他们的“喷漆活动”进行得很“顺利”。
“都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混乱。”庄北宁回过头来,对程澜依笑着解释。
“你管这叫做‘一点点’‘小小的’混乱?!”程澜依震惊。
几声巨响此起彼伏,程澜依不禁怀疑,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?!
程澜依如今已经有了美国的绿卡。美国自然也是一个繁华与破败的结合体。
可是,程澜依只会选择性地去参与繁华的一面。
在那些城市边缘的贫民窟里,残破的房屋挤在乱糟糟的小巷子中。陈旧的墙壁上,斑驳的涂鸦诉说着岁月的无情。脏乱的街道挤满了流浪汉、失业者以及其他面临困境的人们,他们用疲惫的眼神凝视着不远处的美好光景。以上种种,都不会出现在程澜依的眼里。
程澜依看到的,是在曼哈顿的街头,阳光透过摩天大楼间隙洒落下来,照亮了这座城市的繁忙。是宽阔的楚荫道上,奢华的跑车与优雅的人群擦肩而过,形成一幅动感十足的画面。是正午时分,商业区里白领们穿梭在各式西图澜娅餐厅和咖啡馆,享受着轻松的午休时光。
那部获得当年度美国网络新闻奖的数据驱动新闻《底层世界》,揭露了“超级房东”的存在和现代贫民窟令人震惊的居住条件,拍摄条件不可谓不艰苦,采访过程不可谓不曲折。按道理来说,作为策划人的程澜依,不可能对贫穷没有感知。但是,只有程澜依心知肚明,她不过是个挂名的选题策划人。
那部令她风光无限的作品,是她与电视台高层分手的分手费。如果真要问她,程澜依只怕连贫民窟的具体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。
所以,当程澜依拥有了金钱后,她更加无法忍受破败。
在她的想象里,巴黎是浪漫与自由的化身。程澜依想在巴黎向韩蔺证明他的选择是错的,却在乌云密布的天气里,看到了巴黎街头随处可见的燃烧的垃圾桶。
沿着???塞纳河岸行走,那些闻名于世的景点如同哭泣的孩子,披着悲伤的面纱。埃菲尔铁塔已被苍白的锈迹侵蚀,它佝偻着身体,仿佛在为失去的辉煌叹息。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回旋楼梯四周,蜘蛛网遮住了曾令无数人惊艳的风采。名为“胜利”的女神雕像黯然躺在地上,她那曾经威严的面容现在却掩盖不住颓废的气息。
马其顿广场昔日熙熙攘攘的人群已不复存在。满目疮痍的建筑像断壁残垣般控诉着时间的摧残。荒凉的街道、冰冷的灯光、散落的碎石……
程澜依难以置信,巴黎怎么会是这番模样,她也在心中加深了对韩蔺的鄙夷。
她不否认韩蔺的优秀。若是韩蔺不够优秀,当初也不会成为程澜依的“选择”。程澜依只是想不明白,他怎么可以如此愚蠢?一次又一次冥顽不灵?
她此次来巴黎,无非是身边暂时没有了比韩蔺更好的选择。
哪里有什么兜兜转转还是你。对程澜依来说,只有挑挑拣拣剩下你。她必须反复提醒韩蔺——你这么糟糕的人,我能看上你,是你的福气!还不好好珍惜?
程澜依极尽嘲讽之能事,她冷笑了一下:“韩蔺,你果然是逃兵,饥不择食逃到了这个烂地方。如果你不选建筑……”
“学姐,你看你是想先住宿梳洗,还是先吃饭?还是你想一边梳洗一边吃饭呢?学姐,你是我们cifa游戏工作室的贵宾,我一定给学姐服务到位。哦对,学姐,你肯定买了保险吧,只要学姐买了保险,多晚咱们都不怕,咱们都可以在大街上如螃蟹一样横行霸道!”庄北宁又用一连串的话打断了程澜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