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舒服吗？”
向斯年强迫自己转移思绪，看怀中人仰起脑袋，投来关切的目光。
“表情怪可怕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向斯年蹭掉额头的冷汗，“不，我没事。”
楚迁不放心地伸出手，将手背贴在他额前感受体温，然后又反手试了试自己的，确认他没有发烧后眉头才稍稍舒展。
“那就接着睡吧，后半夜还很长呢。”
说完，楚迁作势要去关灯。
向斯年怕自己一个人又要胡思乱想，导致意识违和、引发错乱。于是赶忙叫住楚迁，说：“我现在没什么睡意，因为……做了个噩梦。陪我聊聊天吧。”
楚迁明显挺困的，都忍不住打哈欠。
不过他还是没拒绝，将枕头堆起来，让向斯年靠着，自己依偎在旁边，睡眼惺忪。
他小声问：“是什么样的噩梦？”
如果说真实经历的苦难都是噩梦，向斯年甚至辨别不清该从何处算起。
“我梦见，”他选择了最近、也是最强烈的苦痛，“我被迫和你分开，永远不能再见面。”
闻言，楚迁将自己的手塞进向斯年掌心，和他十指相扣。
“我就在你身边，哪儿都不会去，更不会和你分开。”
向斯年强忍心中酸楚，默不作声。
楚迁见他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，便直起身子道：“你抱抱我，看我是不是真真切切地在这儿呢。”
面前人的一颦一笑、一举一动，都跟真正的楚迁无异。正是因为向斯年对楚迁了解至深，幻象才如此栩栩如生。
楚迁抓起他的手，催促道：“快啊，来嘛……”
向斯年短暂迟疑后倾过身子。还没等收拢双臂，楚迁就主动钻进他臂膀之间，熟练地找到最舒适的位置靠上来。
瘦削的肩膀有些硌，柔软的发梢拂过皮肤叫人心里痒痒，暖意从肌肤相亲的地方慢慢扩散。
一切都是那么真实，就好像真的回到了最幸福的时光，不用去忧虑城邦、揣测人心，无风无雨的夜里只有彼此。
向斯年就这么抱着楚迁，脑袋半垂着，枕在对方肩颈处，时间一长，竟然真的有了困意。
见安抚起了作用，楚迁让向斯年躺好，抽身出去关灯。
黑暗中，他仍拉着向斯年的手。
向斯年感觉到楚迁凑上前，俯在他右耳旁悄声说：“别担心，我不会离开。”
……
太阳亦如现实照常升起。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，在床面投射下小小一块亮光。向斯年坐在光亮之外，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左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