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道:“殿下想要立刻出兵?”
他们拿下虎牢关,离洛阳也就只有一步之遥,顺势往南打下去,几乎是他们眼前唯一的路。
但面对他的疑惑,宇文晔却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,只是伸手摩挲了一下眼前粗糙的墙垛——虽然这一次,他们只花了很少的代价就拿下了虎牢关,这里的城楼甚至没有沾染上多少鲜血,可他心里很清楚,作为洛阳北面的门户,从古到今这个地方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战争,他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,甚至每一块砖瓦,都浸满了英雄热血。
宇文晔道:“你们认为,不应该出兵?”
申屠泰和穆先对视了一眼,后者想了想,还是低声道:“但我们自长安出发,至今数月,已经经历了大小数十次战斗了,将士们也需要一点时间,休整。”
“……”
“况且——”
“况且什么?”
穆先犹豫了一下,终究还是没把他心中对王妃下落的担心说出来,倒不是要瞒着申屠泰,而是他知道一旦涉及到军中大事,宇文晔不会允许其他的人和事来影响自己的判断,不要说秦王妃,哪怕是皇帝陛下也不行。
而就在穆先犹豫着说不出话的时候,申屠泰开口道:“梁士德只怕还有后手。”
“……”
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异样的沙哑。
宇文晔看向他,原本拧成了一个疙瘩的眉头竟然在这个时候微微舒展开来,那神情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:“哦。”
他这一声“哦”,没有疑惑的音调,倒像是知道了什么,或者猜到了什么,只等这一刻的证实。
见他如此,申屠泰深吸了一口气,终于说道:“末将这些日子除了拿下孟津关,收复周围的残部之外,也一直在打听萧元邃的下落。”
宇文晔不动声色的道:“之前你传回长安的消息,他不是在河间郡附近盘桓吗?”
“是,”
提起萧元邃这位“旧主”,申屠泰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比之前更凝重了几分,在他们出兵洛阳的时候就已经有消息传来,梁士德给了萧元邃五万兵马让他离开了洛阳,此举甚是奇怪,而且直到现在,他们也还没有弄清萧元邃离开洛阳真正的目的,而且这些日子以来,他们在洛阳周围处处开花,打得梁士德几乎没有还手之力,但这似乎也不是梁士德的真实实力。
现在再提起萧元邃,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凝重了起来。
申屠泰道:“这些日子,末将派出去的人终于有了结果。萧元邃率领那五万兵马,在北方一路横扫,肃清了河北、定州等地十余股叛军,将他们全都集结到了一起,目前在乐寿一地驻扎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他的麾下,有不下十万大军。”
一听这话,宇文晔的眼瞳突然剧烈的收缩了起来。
穆先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,顿时有些吃惊,要说这些年来让宇文晔在战场上吃亏的人不多,可萧元邃多少算得上一个,哪怕宇文晔用计分裂了王岗寨,可当初他在兴洛仓被萧元邃逼退的“恩怨”,只怕是没有完全放下的。
现在,这个人竟然又集结了十余万大军……
穆先喃喃道:“他想要干什么?”
申屠泰只看了他一眼,并没有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,而是对着宇文晔沉声道:“殿下,末将只是担心,我们现在如果把全部的兵力和精力都放到洛阳,万一他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