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文清道：“姓关的原来在我下面的沙河镇做办事员，是个刺头，跟那里的党政办主任和镇书记一直对着干。”
“下面的人也都不待见他，在那耗了五年，屁股就没动过窝，只是因为是211的大学生，给了他一个四级科员。”
“这里有一个蹊跷事，就是黄展妍来了之后，对他也似乎没引起注意，半年多没什么动静，两人也没听说有什么联系，更没见黄展妍特别关照他。”
“谁知半年前，黄展妍突然提议通过了一个什么《关于加大正阳县对重点大学毕业生干部提拔使用力度的通知》，又把原来的县委办主任雷子明调到开发区去任书记兼主任了。”
“然后，黄展妍找到我，说准备起用沙河镇党政办的关之峰做县委办主任。”
说到这儿，王文清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道：“我当时也是大意，或者说有点糊涂。”
“我心说，你黄展妍脑袋是不是抽抽了，县委办主任这么重要的一个岗位，你竟然把用的颇为顺手的雷子明调走，就是为了给这个姓关的腾地方？”
“本来我还想提提我的疑虑，但转念一想，既然你黄展妍敢用这么一个吊儿郎当、没有多少工作经验，对县里的情况又不熟悉的人，当什么办公室主任，那我为何要反对？”
“我就不相信这个姓关的能有那个本事，县委办这么大一摊子，又是统筹协调党政事务，又是大量的文字材料，还有很多上情下达的工作，他一个小白能拿得起来？”
“恰恰相反，出篓子、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是大概率事件。那样更好，对我也没什么坏处。人是你黄展妍选的，事是姓关的干的，我完全可以在一旁看笑话。”
贾宏德插嘴道：“所以你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，让她顺利地提名通过？”
王文清苦笑了一下道：“我不顺水也不行啊！县委办主任的人选，我这当县长的本来就没有多少话语权，征求意见，也仅仅是走个形式。”
“即使当时我反对也没用。那个《通知》一下，另几名常委肯定能猜到是怎么回事，除了我和老孔，恐怕没人会提出反对意见。”
“上会时，与其七比二，还不如让她全票通过，这样对我也没什么损失，还可以送个顺水人情。”
电话那端“嗯”了一声，说道：“可也是。在这种小事上和书记对着干，很不明智。”
随即，又问：“你刚才说的大意和糊涂是指什么？”
“嗐……”
这次，王文清重重地叹了一声，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达他的懊悔之情。
沉默了片刻，王文清说道：“当初黄展妍试图破格提拔那个姓关的时候，我只是单纯地想看他俩的笑话，却忽略了背后的逻辑。”
“什么逻辑？”贾宏德顺嘴问道。
王文清略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你想啊，黄展妍为啥要冒着出丑的风险这样干，只有两种可能。”
“其一，这个关之峰的能力特别出色，是被埋没在沙河镇的人才。”
“屁！”贾宏德爆了句粗口，“就你们县里那点破事，还用得着太高的智商吗？还什么人才，那个什么县委办主任，就算是条狗，脖子上挂块馍也能干。”
贾宏德的这句话，把手机那端的王文清给整灭火了。
这话看似在贬低关之峰，但细琢磨起来，连他王文清也当狗骂了。
县委办主任是狗一样的水平，那他这个一县之长也好不到哪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