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是个阴晴不定的嗜杀之人，他既然将自己叫来，想必已知晓得七七八八了。
如若继续欺瞒，只怕皇上反而会起杀机，不若直言！
“陛下也知道，民女擅卜算。”
皇帝眼中的兴味更浓。
“民女卜算到，大佑紫微星衰弱，而南边隐有新星升起，故采取了些手段。”
“南边吗？”皇帝站起身，往后走。南边，正是司马逸的封地所在呢！
皇帝踱步回到桌案后头。曹公公双手交叠在身前，弯着腰，低眉顺眼地站着。
“你之前说，今日是沈娘子的铺子开张，是吧？”
“是，老奴到的时候，仪式似乎已经结束了。哦，正巧碰上京兆府的官差押着捣乱的流浪汉走的。”
“哦？怎么回事？”皇帝将头转向沈盈夏。
沈盈夏跪伏在地：
“今日开业，本是吉日，但突然有流浪汉来讹诈，说我伤人，却又说不明白双方是如何起的冲突。
“他还带了证物，正是我之前丢失的钗子。他明明白白地指出上头刻着我的名字，可他却又是个目不识丁的。当真是可笑极了。”
沈盈夏只字未提其背后之人，但皇帝是见惯了勾心斗角的老狐狸，如何能想不到？
“可还有别的特别之处？”这话却是在问曹公公了。
曹公公歪着脑袋，沉思道：“现场围着不少百姓，哦，老奴还瞧见了巫女大人的马车，兴许也是来贺喜的吧？”
“她啊！”皇帝在屋里来回地走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片刻后，他有些随意地将脚上的鞋踢掉。
曹公公赶忙上前，跪着将鞋捧了起来：“陛下，身子要紧……”
皇帝有些不耐烦，但还是趿拉上了。
沈盈夏沉默不语，思量着曹公公的所作所为。之前沈盈夏一直以为曹公公早就向司马逸投了诚。
可如今看来，好像并非这么简单。曹公公之所以能在陛下面前盛宠不衰，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八面玲珑。
他贴身伺候皇帝，对皇上的身体状况的熟悉程度，就算是后宫与皇帝同枕而眠的妃嫔，都无法与之相比的。
难道之前他向司马逸示好，是因为他猜到皇上的身体状况不好，皇子年幼，最后掌得大权的会是司马逸？
而如今，有钱阿妹和太岁大人，皇帝的身体已经不再那么虚弱，所以他重又转投皇帝麾下？
这是很有可能的。新主是个什么性子，会如何对待他，他是无法知晓的。但当今皇帝信任倚重他，他能确保自己的风光无限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，坚定地同皇帝站在一边，才是最佳选择。
想通了这一层，沈盈夏便有些理解曹公公为何要特地点出柳玉儿了。
沈盈夏身为当事人，是决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，攀扯到柳玉儿身上的。
但曹公公则不同。而且他没直接指出流浪汉与柳玉儿有关系，只是说路过。
皇帝到底知道了多少？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？
杨柳村？抑或更早？
难道，沈盈夏与司马逸初次相遇时的刺杀便是皇帝下的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