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一仗下来,蒲鲜奄吉斡、都麻浑、不灰、活拙、孛德那几个,都死在黄龙岗了。我估计,蒲鲜宾哥、出台、按出那几个留守咸平府的,也没捞着活路。那正好啊,你来做我的义子,你排第一!咱们只要一两个月,就能重建起三五个猛安来……”
这些话一句比一句荒唐,而蒲鲜万奴的语气里头,又带着压不住的焦灼彷徨,似乎还有些患得患失的意思,好像真的指望这些疯言疯语能引诱到蒲速烈勐。
蒲速烈勐看看跟随在蒲鲜万奴身后的数人,他们全都不敢与蒲速烈勐对视,只俯首下去。
蒲速烈勐说:“蒲鲜宣使疯了,我们找个地方,请他休息一下。”
“我没疯!”
蒲鲜万奴不满地挣扎了两下,感觉蒲速烈勐手上用力,于是又连连道:“莫要动粗!莫要动粗!有话好说!”
一行人慢慢去了远处,契丹军既然已经四处奔逃,空出来的营帐倒是留了不少。眼见着蒲速烈勐找了个空帐子,把蒲鲜万奴请了进去,然后自家领着傔从们在外值守。
赵决忍不住道:“这厮大概是疯了?”
郭宁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
谁知道呢?或许是因为死到临头的绝望,或许是因为绝处逢生的狂喜,又或许,蒲鲜万奴并没有疯,而是被胜利之后的一无所有打倒了。
这场战斗是胜利了,可是蒲鲜万奴还有什么?他没了威势,没了军队,没了根据地,他想要得到的俱都成空,他所依赖的,只剩下他曾经鄙薄的朝廷名义。
而为了保留这名义,他又能拿什么来交换?大概对他来说,便只有自家的脸面了吧?或许他以为,郭宁面对着蒙古人的威胁,须得尽快控制住辽东广阔地域,离不开他的协助。
但他彻头彻尾的错了。
郭宁并不需要辽东的广阔地盘,当然,如果拿到一块两块小地方,也未尝不好。但归根结底,现在的他是来做生意捞钱的。
至于蒙古人……
郭宁摇了摇头,对赵决道:“我以为,木华黎的人马不会来了。”
赵决这会儿正从马鞍后头的小皮袋里摸了点盐巴,喂给战马吃。
听郭宁这么说,他微微一愣,旋即点头。
“没错。如果木华黎所部就在附近,可特哥等蒙古千户,在攻打纥石烈桓端的时候,就不必这么着急。而他们用兵如此急躁,就证明他们兵力有限,且并无后援。”
战马吃完了盐巴,舔了舔赵决的手掌,打了个响鼻,示意还要。
而赵决伸着手,有些出神:“那么,木华黎究竟在哪里?”
郭宁想了半晌,只觉没什么头绪,当下唤来倪一:“传令各部不得恋战,追击十里,折返扎营。”
倪一方去,沉重的脚步声接近,原来是纥石烈桓端前来拜见。
“郭节度!”纥石烈桓端走到近前,伸手指示:“你看那边!”
那个方向,正有一队人马打着如林旗帜,缓缓而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