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是赶路久了,好不容易回到心心念念的人身边,沈寒天一阖眼,很快便睡沉了。
她抬起脸,细细端详着他。
视线描绘着那眼睛、鼻子……
又看清了男人脸上的疲惫与眼下的青黑,她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,一片心疼。
第二日正是年初一。
天冷,又恰逢昨个儿夜里守岁,直到太阳升得老高了,丹娘这边的院子还是一片安静。
其实倒也不是处处都这般太平的,比如这会子院门外,尔雅笑盈盈地将一婆子挡在了路口。
那婆子抬眼,但见眼前的大丫鬟笑容满面,眼神却冰冷戒备,那一身簇新的棉衣瞧着竟比沈府里的管事妇人还要体面三分,乌发盘起,只用了素簪子固定,那素簪子上还缀着一朵漂亮的绒花。
瞧着样式,却是外头买不到的样式。
这般风光,落在婆子眼里就只剩下嫉妒了。
“这位姑娘,还请你们奶奶出来才是,今儿可是年初一,按理得去给咱们太太拜年请安的,都这个时辰了,也该请奶奶起身了,没的睡眯了,还叫人笑话咱们沈府没规矩。”
婆子皮笑肉不笑地弯起眉眼。
尔雅依旧笑得轻柔:“咱们做下人的,哪有去指派主子的道理?夫人累了一年了,好不容易到了太太这儿,自然想着有太太疼,也就懈怠些个……要不,烦请妈妈再多等一会儿,指不定咱们夫人待会就能起身了呢。若是到时候太太怪罪了,再说也不迟。”
任凭婆子好说歹说,尔雅就是不让路,硬生生将人拦在这半路中央,即便说话再大声也惊不到里面的人。
过了会子,那婆子有些招架不住了,沉着脸冷笑:“真是大奶奶身边的好奴仆,待我回了太太去!”
说罢,她一甩袖子便走,气呼呼的步伐显得格外用力。
尔雅一直目送着她,转身进了院子,将大门紧紧锁上。
新芽凑过来:“到底是长进了,再不似从前那般莽撞。”
“哼,我就晓得在这沈府里那头不会消停的,夫人前些时日有多累多忙,旁人不晓得,咱们几个还能不知么?若是连这点子小事都做不来,也枉费跟在夫人身边这些年了。”
“那你就不怕被太太责罚?”新芽故意笑问。
尔雅瞪了她一眼:“我们又不是沈府的丫鬟,太太再生气怪罪,也不能拿咱们怎么着,怕她作甚?”
新芽这下才算彻底安心了,笑得牙花都露出来了,实打实地开心:“这话对了,就是这个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