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娘缓缓道:“儿媳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,只是太太您身子刚好,还未彻底康健,实在是不宜这般伤心,仔细伤了身子。三婶那头……若是太太放心,便由我出面去问一问,都是一家子,何必闹成这样?”
沈夫人冷哼:“她是填房,原就比咱们这一辈的年轻,仗着自己颜色好,进了门又生了儿子,自然腰板硬。可填房就是填房,比不得原配,老二家的还在时,她便矮人一头,这也能怪在我头上?如今她自个儿的宝贝儿子不争气,管我们长房这头什么事?你也别去,没得惹了一身麻烦,反叫你也不快。”
见状,丹娘也不坚持,点点头应下了。
只是谁也没想到,三婶这一趟只是个开始。
那位看着娇滴滴、风韵犹存的长辈,于内宅中却是个厉害角色,第二日她照旧前来,如昨日一般,对着沈夫人又是一通哭闹。
即便见识过之前的一番作风,丹娘再亲眼所见时,还是被对方这强悍的战斗力所折服。
沈夫人在三婶面前别说能说上一句话,便是能拉着人家心平气和地说上两句都不成。
三婶风风火火,直来直往,才不管长嫂说什么,她只要她想要的——那就是让长房出钱,替她料理儿子的麻烦事儿,另外还要长房这头的二公子沈瑞,当面去给他们家武儿致歉。
这么一来,沈夫人就不愿意,两头就僵住了。
一连看了好几日的热闹,即便是丹娘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。
日日都来,闹得跟菜市场似的,这样的戏码当真是无趣。
最要紧的是……三婶回回来都要赔上丹娘一套价值不菲的瓷器茶具,这可都是从抚安王府的公中出账的,这是她的钱啊!!
痛定思痛,丹娘决定不管沈夫人说什么,她是一定要与三婶好好沟通一下,这般吵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。
这一日起了寒风,隐隐有飘雪的迹象。
三婶的马车又一次稳稳停在抚安王府的门口。
她刚下车,只见门口立着一端庄的女子,作妇人装扮,却清丽端庄,举手投足皆大方雅致,虽身上的衣着瞧着是下人模样,但料子却很好。
那人便是翠柳。
翠柳稳稳上前来,规矩地行了个礼,面上堆起柔美谦和的笑容,言辞间的低眉顺眼叫人看了都舒心。
三婶不由得暗暗惊叹——到底是侯府里的下人,就是与寻常府邸里的不一样,这般气派,说是小门小户家的主母都有人信了。
翠柳道:“三太太,我们夫人新得了一款热乎的果子,这冬日里天寒地冻的,刚好佐以香茶,听闻三太太是品茶好手,夫人便让奴婢在这儿候着,就等三太太到了请进去呢。”
这话听得三婶心头一阵熨帖。
她又不是个痴傻蠢笨的,如何不知丹娘的用意。
略低沉着眸光,心中便有了主意,她抬眼轻笑:“带路吧。”
翠柳应了一声,忙不迭地走在前头。
从偏门而入,一架软轿正等着。
“三太太请。”
三婶当即越发满意,抚安王府太大了,天儿又冷,若是这般走进去,费时不说还冻得手脚发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