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凉凉的,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试探。
婉明道:“寻常人看来,只要待这两个孩子厚道些,不断衣缺食的,便是好嫡母了,可我……是宋家出来的姑娘。若非宋家,我又何德何能,能与侯府说亲?说到底,伯父选我也不过是为了这两个孩子……我既心中明白,又怎能视而不见?”
她的唇瓣带着温和的笑意,“我听闻妹妹时常去荣昌侯府,与大姐姐所出的灵姐儿甚是亲密,这才来请教的。”
抬眼,对上婉明那双明澈的眼睛,丹娘也收敛起了方才的寒意,面色缓和了不少:“灵姐儿年幼丧母,与她弟弟不同,她已记事,明白你并非她亲母,你可以对她好些,但……别急着取代她母亲的位置,反倒会让孩子心生反感。至于……另外一个哥儿,到底年纪还小,待你嫁过去了,想要好好培养感情也不是难事。”
她说的不算明朗,却一针见血。
婉明点头,连连称是。
如此坐着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,这位宋家的娇客问了好些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。有时也流露出想知道那位侯府二公子的神色,却又被她自己硬生生忍了下去。
丹娘这下对她的评价更是好了一层。
有勇有谋,又耐得住性子,还拉得下脸,这样的人在侯府里会过得如鱼得水。
看着眼前的婉明,想起杳娘,她又忍不住一阵唏嘘。
半日过后,宋家的马车徐徐离去。
待客也是件劳累活儿,送走了婉明姑娘,丹娘忙让人预备着摆晚饭,主打一个早些吃完早些了事。
饭后一盏香茶,她歪在榻上回想着这几日种种,愈发昏昏沉沉。
沈寒天这会儿已经开始办差了吧。
那般大张旗鼓地离开,明面上去江南查盐矿的事情,实则是北上,可以说将掩人耳目做到了极致。送别那日,丹娘所谓的抛头露面也给了绝佳的话题材料,当时可传得街头巷尾到处都是。
若换成其他人家被这般议论,圣上八成会生气呵斥。
可到了丹娘这里,圣上只是让端肃太妃提点了一二,连一句重话都没说,末了待她出宫时,还给她赏赐了不少首饰古玩摆件等物,那送到老太太手里的一对玉瓶,就在其中。
皇帝是什么意思,丹娘心知肚明。
越是这样,她越是有些惴惴不安,生怕自家男人此番出行有风险,若不是自己这边一大摊子丢不开手,她真想偷偷跟上去,来个贴身保护。
上床休息的时间早,翻来覆去却到半夜才睡着,第二日起来丹娘得了消息,说沈夫人昨个半夜突发急病,人已经昏昏沉沉了,让快些请太医去瞧。
丹娘闻言,丝毫不慌,一面让门房备马车,一面收拾出门。
待她抵达沈府门外时,前去接太医的马车也刚刚好赶到。
屋内,沈夫人满脸蜡黄地躺着,瞧着确实病得不轻,一旁立着两个儿媳俱满脸担忧,见丹娘来了,她们好似找到了主心骨,四只眼睛齐刷刷看过来,看得她浑身一紧,背后都紧绷起来。
太医很快给出了诊断,沈夫人是前段时候的旧疾未愈,昨夜又吹了风,这才一齐泛了上来,瞧着来势汹汹,实则并没有多少凶险,只是须得格外当心,处处伺候得当。
陈妈妈摸着眼泪告状:“咱们太太昨个儿还好好的,这晚上用了点子凉茶就不好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