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氏哪里坐得住。
就打着给夫婿寻医的借口,她带着自己的陪嫁一众,悄悄跟上了文二家的车队,这一走便是个把月。
圣京果然是个好地方,富贵大气,云州那一方小小天地如何能比得上?
伍氏见了这里的繁华,越发不想走了。
还道是自己的夫婿能多撑几年,也好叫她谋出个法子来再说,不成想这才几个月,竟然说没就没了。
念及此,伍氏恨恨道:“她倒好,来圣京做个有头有脸的正头夫人,如此风光,却叫我……回那不堪之地去!!”
“奶奶,您小声些……”芙鹃吓了一跳,忙不迭地回头瞧瞧,确定外头无人才松了口气,缓声安抚道,“其实这大房二奶奶所言也是,咱们还是好好地回云州去,横竖姑爷的丧事还要料理……”
伍氏都快咬碎了一口银牙,刚要拒绝,身边的栗妈妈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胳膊,又是语重心长又是威胁道:“奶奶,您是我瞧着长大的,老奴不能叫您犯这个糊涂,他文家大房再好再能干,终不是咱们家姑爷,您不能拿自个儿的脸面往坑里砸,纵是不想想自身,也该念及您娘家的老爷太太才是……”
闻言,伍氏一腔愤怒荡然无存。
她一把推开茶盏,趴在桌上哭得凄凄切切,好不悲惨。
这一哭后,第二日伍氏便上了马车。
马秀兰听说后,松了口气,亲自送这位弟媳前往城外码头,一路相送了大半日,一直瞧着马车出了城门才回头。
送走了这尊瘟神,马秀兰只觉得神清气爽,即便是火热的天也挡不住她此刻的好心情,忙不迭叫马车改道,先去买了两盒子上好的牛乳果馅点心,然后紧赶慢赶地来到抚安王府门外。
丹娘得了丫鬟的通传,只好撂下手里忙活的事情,绕去花厅。
一进门,从那屏风后头转过来,她这一身迤逦昳丽瞧得马秀兰忍不住心底暗暗叫好。
瞧那一水清丽的杏色,款款涟漪,华美细润,端的是上好的丝绸,上头绣的却不同常人,却是端庄大气的山水,穿在她身上反倒显得稳重,更添几分气质。
马秀兰赞叹:“好鲜的颜色,我在外头竟都没瞧过。”
“我也不知是什么料子,反正是库房里搁着的,我想着料子精致,过了这夏天受了潮反倒不美,不如拿出来做衣裳帕子什么的,倒也便宜。”
入夏那会子,丹娘已经给府中上下换了一身新,就连庄子上的人都没落下,都用的是时新的好料子,这一笔银钱出惯了的,如今瞧着反倒没有一开始那般心疼了。
庄户们得了主家的好衣裳,自是欢喜,一个个忙得越发热火朝天。
能用这一点点小心思换来下头众人的真心诚意,丹娘觉得很值得。
马秀兰来之前,她正在一本正经地搞刺绣——虽然丹娘也不擅长此道,但谁让沈寒天羡慕别人都有妻子亲手绣的荷包戴呢,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。
马秀兰笑道:“你呀,真是泡在蜜罐子里的,倒叫我羡慕都羡慕不来了。”
丹娘弯起眉眼,细细打量了对方一眼。
但见笑容轻快,眉间那一抹郁郁之色已然消退,她心中便就知晓了八九分。
还未开口,马秀兰却自己打开了话匣子:“喏,我家那位,今儿叫我给送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