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脸色变了变,最终铁青,转头吩咐下去:“把那几个宿在厢房里的哥儿都给我叫来。”
丹娘垂下眼睑,端起茶盏,轻轻呷了一口。
宋恪松见她没有避嫌的意思,清了清嗓子:“你还是先去给太太请安吧,好多时日不见,她也怪挂念你的。”
“不急。”她不慌不忙放下茶盏,轻笑道,“我既来了,还怕没功夫去给太太请安么,先把这档子事料理好了再去也不迟。”
说罢,她又顿了顿,“今日早起,我家侯爷就与我说了,圣上大力推举办学,鼓励年轻人读书,就是为了我大雍能有源源不断的才干之士,虽说如今这些学子尚无报效之径,但也是为了国家社稷做准备,如何能不当心?越是寒门子弟,越是该重视,切莫让人因此寒了心。”
她语气郑重,格外严肃,“父亲更是如此,您曾为当朝宰辅,有衡量天下学子之才,女儿自幼在您身边长大,如何连这点子道理都不懂?岂非丢了我宋家的脸面?”
好一番大道理,这么一说直接将宋恪松接下来的话都给堵死了。
他瞪着眼睛,对上小女儿那双冰凉明澈的眸子,最终还是妥协了。
那几人很快到了书房。
见丹娘也在,他们原先还很轻松的神色顿时一片慌张。
照旧行礼后,宋恪松便将那一纸单子甩到他们脸上:“自己看看,看清楚了再与我说!”
他心底燃起一把火,憋屈又生气。
那几人轮流看了一圈,面面相觑,满脸震惊,似乎是不相信丹娘为了那几个寒门子弟竟然追上门来,如此不依不饶。
“伯父,这分明就是讹诈,我们几人与那几人只是平日里的小摩擦,怎么就扯上这许多银子钱?”
“都说侯府的夫人与我等是手足,怎还帮着外人来编排自家人?”
“原先在家塾里,我等就不便与夫人翻脸,如今倒好,夫人竟然还想着告状……”
他们居然还委屈上了。
丹娘觉得好笑:“也对,这事儿我一人说了不算,不若叫家塾里的夫子还有其他学子都出来,大家当面对质,也好过我一人说话,免得冤枉了你们才是。”
她刚说完,转脸就吩咐尔雅,“去,回去告知家塾,让门房备马车,将人都送到这边来。”
宋恪松一听,赶紧制止:“你这是做什么……还嫌不够闹腾么?”
“这不是您选中的这几位说我冤枉了他们嘛,我也是想替自己澄清,总好过真的叫他们蒙受不白之冤,岂非我之过?家塾里的先生夫子俱是有才学、人品高洁之士,定然比我这小女子来的可信,还有与他们一道求学的,也都是读书人,有道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,哪怕只是区区一介白衣,想来也有几分傲骨,必然不会人人都冤枉了他们几个。”
丹娘口齿伶俐,脑筋清楚,这么一说让面前的老爹顿时哑口无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