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让姆妈开心,所以即便不情愿,他也不会强迫姆妈什么。
姆妈不会忘了他,他也不会忘了姆妈,这样便足够了,他不想再多奢求些什么。
毛毛仰头道:“那姆妈要跟我拉钩,要是姆妈忘了毛毛,姆妈就要变成小猪。”
“好。”冼灵韵吸了吸鼻子,勾住他的小指头按了按。
陪了毛毛一上午,冼灵韵搂着毛毛说些母子俩的悄悄话,她不想再理会姜浩然,故而外面的动静她一概不知。
领着毛毛下楼吃中饭时,客厅已经被佣人收拾得干干净净,仿佛刚才的争吵全都是错觉。
冼灵韵没看到姜浩然,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,她不闻不问,只当从此以后同姜浩然再无瓜葛。
等哄了毛毛午睡,再留封信后,她就马上收拾东西离开。
喉咙泛起酸涩感,冼灵韵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稀松平常。
吃完中饭,毛毛先上了楼,冼灵韵在沙发上恍惚地坐了一会儿,就在这时,她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,下意识转头看过去,便见到副官端着一个托盘,从一处客房走了出来。
副官的托盘上放着水,和一些不知名的白色西药片,他脸色带着几分为难,走到冼灵韵面前。
看到副官托盘上的水和药,冼灵韵就心中明了,姜浩然病了。
副官有些为难道:“少夫人,少帅如今在客房躺着,高烧不退,又不肯吃饭,更不肯吃药,我说不动少帅,不如您去劝劝他吧。”
冼灵韵紧紧咬着牙,眼睛里水光泛着波澜,她压抑道:“那是他自己的身体,他不爱惜自己,还指望别人上赶着求他。而且我下午就要走了,从此以后我和他再无瓜葛,没资格管着他,你也别再叫我少夫人,不妥。”
心中暗暗叹了口气,副官听着这狠绝的话,觉得甚是无奈,虽然他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,弄得两个人像是仇人似的。不过他能看得出来,少夫人心里是有少帅的,不然她大可以一口拒绝,干嘛要哭呢。
将托盘放下,副官劝说道:“少夫人,您别怪我多嘴。您被陈汤绑走的前一晚,少帅担心得一整夜没睡,一直找人打探您的消息。后来您被少帅从陈汤手上救回来后,是少帅一直在病床边照顾您。
当时您一直高烧不退,少帅急坏了,后来实在没办法,少帅就自己在冰桶里泡着,亲自用身体给您降温,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个小时。
之后等您身体好转,少帅便跑去军政府,没日没夜地处理公务,还要同时应付着从北城来的白党一干人。这几天少帅早就累垮了,只是在硬撑着。如今他肝火大动,即便是铁打的身子,也熬不住了。”
冼灵韵眼前渐渐模糊,莹莹泪珠颗颗分明滴落在地上,让原本干燥整洁的地面泛起一片濡湿。
副官的话,就像一张蛛网,丝丝缕缕逐渐收紧她的心脏,让她恍惚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牢牢锁紧。
就这样僵硬地坐着,冼灵韵像个只会流泪的雕像,只有红润饱满的唇被泪水浸透的光泽水亮。
副官试探道:“少夫人。。。。。。”
狠狠呼出一口气,冼灵韵拿着帕子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濡湿,吩咐道:“你下去歇着吧,我照顾他就行。”
说完,冼灵韵噌的一下突然站起身,把副官吓了一跳。
副官讪讪地快步走了出去。
冼灵韵拜托王妈重新做了些清淡的小粥,等温了下来,她将粥、药片以及水一并放在托盘上。
每一个动作,冼灵韵都带着想杀人的意味。
她明明恨透了姜浩然,恨他剥夺她的自由,也恨他总是口不择言,说那些难听到不堪入耳的话,她应该心狠地一走了之,可现在她根本没法视而不见。他竟让自己泡在冰桶里给她降温退热,他是个傻子吗?真是欠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