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吃饭的时候,人还没散呢,说是上面派了人下来,正跟职工代表谈话呢。
老爷子就说:“这回差不多了吧。”
差不多什么啊?
四爷就叹气:“工龄买断了之后,这算是把厂子得整合在一块了。可是咱们如今住的房子,是厂里的资产。说是买断工龄,可这买断工龄的钱搭进去之后,估计也未必能拿下如今住的这房子。”
自家这是六十平的,就是按照三百一个平米的价格算,这也得一万八千块呢。
这么一算,可不是!双职工的话,家里就得搭进去一个人的钱买下现在住的房子。
要是觉得这么糟心的话,想想那些本身还没从厂里分到房子的那一拨人。他们拿了钱之后,厂里真就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。看是买城中村或是城郊的院子还是怎么着的吧,反正境况也不会很好。尤其是那些年纪大的,不到退休年纪,买断工龄的钱也没几个,就算是分了房子,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够房子的作价的,又该怎么办?要么放弃房子,拿钱走人。要么就得借债买下房子,然后慢慢的还。这部分人子女也都刚成年,有个要供养大学生,有个急着给儿女婚嫁,又碰上这样的情况,真能逼的人跳楼。
事情可不就是这样的,这条件一出来,这重组的事又停滞了。
领导开始单独谈话,四爷是被叫走的第一拨人,意思是下岗,买断工龄给四爷支付一万三千块钱,再掏五千出来,那套房子就是你们家的。
大势所趋啊!四爷利索的办了手续,以后这就跟一厂没有关系了。
因琦那边是两口子,都下岗了,每人给一万一,总共两万二,房子作价一万八,结果两口子最后手里还落了四千。
因大姐和因二姐家的情况都差不多,只因大姐这次,死活不拿房子作价的一万八来。她就说:“我婆婆带着她外孙住呢,不叫我们进家门,说房子当初是分给他们老两口的。那就自己掏钱把房子买下来好了。我手里有那一万八,看谁家讨不起这笔钱,不想要那房子的时候我多花一两千的再买回来,也比掏钱给老太太和她外孙住强。”
对于这两口子来说,一万八绝对是笔大开支。大姐夫在这事上也没坚持,心里想着:这么着也好,哪怕将来给她们在外面租房子住呢,得叫他们知道,啥也不是白来的。
还真有四十七八的两口子,两人买断之后才一共得了一万多一点。根本就不够房子钱的,因大姐花了给了人家两万,然后把房子转到了自家孩子的名下。至于他们家原来那套,那李家的老太太掏不出那些钱来,找李国槐,李国槐只说买了房子了,真没钱了。这老太太也是能人,就跟厂里闹,你要是有能耐,就把我们这孤老婆子和没成年的孩子往出赶。谁敢动手拉扯,她立马往地上一赖,讹上你了,你还得给我看病。
行行行!惹不起!反正好些人家还不愿意买断工龄了,都在那里磨蹭着。什么时候清理完毕鬼才知道。于是,李老太太带着外孙外孙女就在那房子里赖着呢,谁也拿人家没办法。
因大妈都说:“这老亲家还真是豁得出去。”
人逼得没法子了,还有啥豁不出去的。
转天因大姐过来,后悔的什么似的,“我们买了人家的房子花了两万,他们从我们这里赚了两千,加上他们自家的钱,你知道人家没去城郊买院子,拿钱干什么了吗?”
不知道啊!
因大姐一拍大腿就道:“那农贸市场你知道的吧!就是你娘家哥嫂开铺子的地方。”
这个知道。
“人家那铺子开始往出卖了。价钱还不贵,铺子大小不一样,还有大棚子下面的摊位,人家也卖。一个小点的铺子,才八千。人家买了个铺子,在城中村暂时租了房子住,那边生意都开门了,弄了个肉铺子,门脸不大,可瞧着生意好啊!你说我这死心眼的,咱在城中村要房子有房子,要院子有院子的,干啥不把钱买成铺子,哪怕是租出去,也比我早上卖包子挣的多!”
可后悔也没用了,机会错过了就真错过了。
林雨桐比较惊讶的是,林家那边估计也要把他们家现在的铺面买下来,可一直到现在,也没上门借钱来,看来,那买菜的营生比想象的要挣钱的多。
因大妈就说:“那你可小看你那嫂子。开春的时候,她专门批发野菜。那玩意农村到处都是,我见你大哥蹬着三轮一车一车的拉,那都是没本钱的营生,人家还卖了个高价……”
林家老两口在家,拿着铁铲一铲就是一片,一个铲,一个收拾的装货,儿子来回的拉,儿媳妇往出批发,简直跟捡钱一样。
林雨枝后来偷偷的跟林雨桐说:“别看咱那嫂子抠门,但这是真会抓钱。春上把爸妈都快累死的,结果听大哥说,光是春上,人家就赚了两万多……”
怪不得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