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听听那读书声,据说,可都是贵人家的孩子在附学的。
下人们就那德行,嘀嘀咕咕的,说着这些个事。这不就传到李纨耳朵里了吗?
李纨能不动心吗?
兰哥儿如今找个名师,还来得及。况且,这是多好的交际的机会。跟真正的权贵子弟有了同窗之谊,这与以后,该是多大的好处?
心里着急,可这要叫兰哥儿出去附学,也得老爷太太答应不是?
她是不敢去说的,便不动声色的说了些话‘恰好’叫赵姨娘听见了。赵姨娘往常最恨的便是人人都拿宝玉当金疙瘩,她生的环儿明明也是爷,偏都不放在眼里。如今听了有这机会,她还不得想办法去。
可赵姨娘怎么想的呢?晚上使出百般的手段把贾政伺候舒服了,才试探着说这事:太太就是心气高,谁都不能压过娘娘的风头,老爷也是男人,若是妾的娘家也这般,要了太太的强,老爷心里可会欢喜?
贾政先是冷厉的看赵姨娘,可后面的话作为男人还是听进去了。
赵姨娘越的温柔起来:如今这个家这样,纵使二奶奶有三分错处,太太倒是占了七成。又想叫娘娘体面,又想把家业都揽了给宝玉留着。说是夫妻一体,可只怕老爷也未必知道太太有多少体己。二奶奶往常总说,王家的地缝儿扫一扫,也够贾家使了。咱们是不敢犟嘴的,可天地良心,太太当年当真带了那么些个嫁妆来?贾史王薛!那王家真要是那么有银子,何苦嫁了姑奶奶去薛家,为什么不去史家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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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!薛姨妈其实算是低嫁了。
王家真正富起来,是后来王子腾出息之后才有的。从薛家分润出来的银子越来越多,再就是,跟南安郡王的关系莫逆,插手了海上贸易。到了王熙凤出嫁的那个当口,可能王家真的挺富足的,但是在王夫人出嫁的时候,是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的。王家的家底也绝对没有贾家厚实。
这其中的是是非非,如今贾政不去想。若是贾家还是以往的繁盛,哪怕繁盛只是虚假的表象,这话他听也就听过了,最多说一句王熙凤年轻说话轻狂。强者,是不在乎弱者的叫嚣的。
可如今不一样了,贾家成了这副样子了。赵姨娘把早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话拿出来现在说,这就牵扯到一个男人的尊严了。
你们王家那么了不起,扫扫砖缝都够我贾家花用了?这是看不起谁呢?
瞧着贾政的面色不好,赵姨娘心里一喜:老爷常说,雷霆雨露具是天恩。既然是天恩,那这不管给什么,咱们都得受着。就说园子的事吧,可干珩大爷和大奶奶的事?老圣人要给的园子,圣人御赐的爵位,怪了他们,岂不是对老圣人圣人都存了怨怪之心。真不是我嚼舌根,按说起来,这珩大爷如今跟咱们不是一个族的,可也亲近啊!老爷是正正经经的妻舅,可比远宗族亲说起来亲近的多!您瞧瞧二奶奶,不管人去不去吧,还总是打丫头婆子去请安,就是琏二爷,也常不常的上门去,偶尔还在那边留饭。人家大房如此,偏咱们二房,如今这样。按着妾的意思,很该亲近亲近才是。原也不是那边要远着咱们的。就说老太太那里吧,老太太如今年纪到底是大了,也懒得见人了。可珩大奶奶,几乎是天天送可心的吃食来。可您大概不知道,这多数东西,都被太太拦了,压根就递不到老太太跟前去。这不是成心跟人家疏远嘛!您看,如今那边请了好先生,连忠顺王家的小世子都在附学,咱们家的环儿,还有兰哥儿,也是正经的亲戚,又住的这般的近便,便是去附学,谁还能拦着?只如今太太这样,倒是叫咱们不好开口了。这些话,偏妾这样的身份,又是这样的出身,说不得问不得更劝不得,不过是为了环哥儿多想两分,如今当做枕边的贴心话,说给老爷听罢了。
贾政披衣坐起来,脸上露出几分沉思之色。
赵姨娘也跟着坐起来,大红的肚兜随意的挂着,递了一碗凉茶过去,见今晚气氛好,便又道:今儿话既然说开了,妾也就斗胆,再大一回胆子,跟老爷提一件事。
贾政没有言语,端着茶喝了,却也没阻止赵姨娘说话。
赵姨娘忙坐在一边瞧着贾政的面色道:还有就是就是三姑娘的亲事。
贾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,赵姨娘马上小声的道:按照年纪算,三姑娘着实不小了。妾也知道,太太和老爷的想法,可可妾说句老爷不爱听的话娘娘那里怕是惹了圣人的不高兴,大不高兴了您觉得,把三姑娘也舍了进去,会好?圣上会不会怪咱们府里自作主动,那周家是有从龙之功的,跟咱们到底是不一样的妾就想着,已经陷进去一个了,不能还可着劲的往里面填了。与其跟娘娘似的,闹那个虚热闹,不如落个实惠。也不敢为三姑娘求什么诰命显贵,便是能做个富家娘子,也是好的。
越没个体统了。贾政说着就躺下,不再言语。
赵姨娘不敢搭话,吹了灯,也悄悄的躺下了。
第二日,她便昂扬着跟战胜的斗鸡似的,在探春来往请安的路上转悠。老时间总能逮到探春的。
探春拉着脸,叫了一声姨娘:大日头的,不在屋里,在外面转悠什么?
一开口,语气就生硬。把赵姨娘顶的,气哼哼的道:横竖不是为了见姑娘的。姑娘这般尊贵的人,我哪里配见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