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话……现在来说,是没错的。
也不能说人家错了。
采矿设备不是今年能完成的,但是生产任务却是紧之又紧,别说一年的,只要能生产出来,这边出了生产线,那边就要运走的。说是鸡屁股下摸蛋,也不过分。
你要是还耗费精力和时间在生产线上,采矿根本就跟不上。
这事要真说去反对,也难。因为这需要的人力多,就意味着工作岗位多。采矿场那边需要临时工,干的好的,还有转正的机会。
这就是计寒梅说的:人海战术。
所以,年前这一段时间,厂里特别热闹。都是想办法叫家里的孩子或是亲戚家的孩子找这个一个差事的。
金大妮金二妮家,又松了两个小子进来。还是没走林雨桐和四爷的路子,人家孩子体格壮,大小就干活,家又离的近,家里的成分也没问题,特别顺利的就进来了。
凡是现在招工的,都是往采矿厂去的。那里到底有多累,多危险,去了就知道了。
可那话反过来说,如今这干活,不管是修路的还是搞建筑的,啥活不累不危险?
有那高兴,就有那不高兴的。
今儿丹阳下班,半路上被林朝英给拦住了:“我要跟你谈谈。”
“谈什么?”丹阳还觉得莫名其妙呢。
林朝英一身肥大的棉衣挂在身上,脸上都是冻疮,她吸吸鼻子:“我给你提意见,没觉得错了。批评同志就是帮助同志……我希望你能正确的认识。”
丹阳愣了一下:“我明白。我在试验站的内部会议上,做过检讨和自我批评了。”她和缓的说着,觉得自己的态度还行。
但林朝英却直愣愣的看向丹阳:“你是明白吗?”
“我有什么地方表现出来的是不明白的吗?”丹阳越发的觉得莫名其妙了:“我这人不爱绕圈子,有话就直说。你也是一直是一个有话就直说的人,有什么就说什么,你又不是那种为了那事专门找我来解释的性子,跟我这么绕来绕去,我也未必能领会你的意思。”
林朝英抿嘴,半晌才道:“我就是想说,你要是对我不满,可以发泄在我身上。但是……对其他人……我的事,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,你……不要迁怒人……”
我迁怒谁了我?
还没想明白呢,人家已经撤了。大踏步的走远了。
丹阳推着车子看着林朝英的背影看了良久,才叹了一口气。回去的时候跟朝阳说:“你注意一点林朝英他哥的事……”
朝阳就明白啥意思了:“他哥想去矿厂干临时工?”
丹阳点头,跟她弟弟把今儿林朝英说的话学了:“我估摸着,她是怕我会在招工的时候,给她家使绊子。”
朝阳‘嘁’了一声: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!”说着,又提醒他姐:“你还是跟林朝阳把事说清楚比较好。她哥是个哑巴,矿厂那地方,真挺危险的。聋子哑巴手脚不麻利的,都不行。那稍微一不注意,出了事故怎么办?我说她那人也是够可以的。当初她爹出了那事,其实完全可以要求公社给想办法的。”这家里的顶梁柱没了,只剩下这一个还是哑巴。你说不要钱不要粮食,哪怕是要一个在公社扫院子看大门的活给你哥,也比发扬风格啥也不要强吧。结果如今,家家户户的青壮年都上了矿厂干活去了,就他们家,难!“说实话,她当时要提出来,以大哥的性子,肯定想办法给她们家在公社争取了。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……”
是啊!如今这防空洞还总是挖着呢。不过进度慢下来了。大家先挖了防空壕,如果遇到战时,能躲避就行。防空洞,这得找部队单位帮忙指导的。
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,如今想起找人想办法了,晚了。
丹阳也是可怜林朝英她哥,说实话,那个一个哑巴,拖着个腿脚不利索的媳妇,还有个没啥主见的妈,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,这日子可想而知,过的又多艰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