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伯方的脸黑成一片:“你给老夫,把回京路上的事细细的再说一遍……”
侍卫不敢隐瞒,从私自闯入帐篷开始,一直到一路上,自家公子爷怎么跟防贼似的防着太孙,甚至不惜父子俩一路同吃同住同塌而眠都说了。
阴伯方气的眼前一黑,跌坐在他的太师椅上直喘气:“叫……叫那个不孝子……叫那个不孝子过来……”
然后阴成之一推开书房的门,一道劲风就朝着他而来。他朝后一闪,不明物体擦着他的面颊飞过去,然后跟墙面有了激烈的碰撞,一精美的茶壶……碎了一地。
阴成之嘴里‘啧啧’有声:“可惜了的。”
阴伯方更气的:“你个混账东西!你跟太子关系再亲近,能亲近的过你儿子?他儿子是儿子,你儿子就不是儿子。他儿子打你儿子的主意,你就由着人家打主意?怂货东西!在凉州,你就该趁机宰了他……敢打我孙子的主意……呵呵……真当是太孙了,就了不得了……”
阴成之看了一眼桌上的调令,嘴角就翘起来了,“您这说的都是些什么?谁跟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。”
“还不承认?”阴伯方又拿起桌上的茶杯……
阴成之抬手:“您别急着扔。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,您自己问您的宝贝孙子去。他是去还是不去,他自己说了算。”
“什么……什么意思?”阴伯方的脸更白了。难道自家孙子也乐意跟人家……这不是要了老命了吗?他眼泪几乎都掉下来,“你个混账东西啊,老夫就这一个宝贝孙子,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……”
这都说的是些什么玩意?
阴成之哭笑不得:“爹啊!您老不是啥好人,按照您的话说呢,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咱家本来就是坏种子。这坏种子能出了好苗?人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,咱家呢?指不定是一定更比一代坏。您那孙子……孬种里长出了好苗子?还是歹竹出了好笋?不说我说啊,爹!您没看咱家的祖坟,它冒青烟了没?”
阴伯方愣住了:“什么意思?有这么说亲儿子吗?”
“跟您学的嘛。”阴成之理了理衣袖,“您啊,找您孙子问问。您管不了我,我管不了他。他那主意比我还正。您能不能管他,您自己掂量掂量。”
然后……就没有然后了,挥挥衣袖,他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阴伯方手里攥着杯子,久久不能回神。
自己这是看走眼了?
自家这孙子……背后还有一张脸?
他慢慢的放下杯子,尽量叫自己心平气和。一边拿着调令往外走,一边做心理建设:对哒对哒!一脉相承这事……它值得骄傲。
等看到孙子貌若天仙的脸,对上孙子如稚子一般无辜的眼,他的心灵还是微微震颤了一下。
自己的儿子比自己像好人,自己的孙子比自己的儿子还像是好人。
当然了,自己的身上要是没有这么重的戾气,想来走出来,谁都得称呼一声老神仙。
他走过去,缓缓的坐下,把调令递过去:“要是不想去,你就跟祖父说……别看是东宫的旨意,祖父说它是个屁,它就是个屁……”
四爷心里笑,哪里有他说的那么简单。要真当东宫的旨意是个屁,他绝对不会看着太孙南行而不阻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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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这么说,不过是在他的心里,孙子比那所谓的狗屁权利更重要罢了。
这种关爱是纯粹的。
纯粹的好,总是能叫人心里柔软。
他就说:“我为什么不去?若是不去,不知道多少人会借事生事?太孙点了孙儿,就是想说,他只想就事论事,并不想把这事波及到朝堂乃至党争上。有孙儿在,您搁在南边的那些人,心就不会乱。其实这事,从头到尾,不过是四个字——破财消灾。识时务的,舍财不舍命的,自然能挣脱出来。而那些不识时务的,舍命不舍财的,您就是保下来,又能如何呢?这些人已经是糟粕,弃之并不可惜。”
阴伯方挑眉,哪怕是有心理准备,多少也惊讶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