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慈烺想了一下说:“有一次侍经筵的时候,儿臣曾听户部官员讲过,是年我大明的国用开支一共折银1800余万两,其中募兵饷银900余万两,官员俸禄400余万两,另有宗室开支500余万两,主要就是这三项。”
崇祯轻轻颔首,从万历中期到现在基本就是这个数字。
唯一例外就是福王朱常洵就藩的前一年,宗室开支一下膨胀到1000多万两,不过这不是常态,之后第二年就又回落到500多万两。
朱慈烺接着说:“这三者之中,募兵军饷只能增不能减,官员俸禄减无可减,所以唯一可以缩减的便是宗室开支这一项。”
“那你便是上了文官集团的当了。”
“啊?上了文官集团的当?父皇此话何意?”
“父皇就问你一句,每年300万两的内帑银子怎么来的?”
“内帑?内帑的银子不是宫中的内侍通过税监、矿监还有织造局征来的么?”
“税监、矿监还有织造局?没错,刚恢复税监、矿监的头几年,是给内帑补充了一些银子,但现在就只剩下仨瓜俩枣,有时甚至入不敷出,尤其是织造局,从崇祯七年开始就再没有上解过内帑一两银子的利润。”
“啊这?这么说内帑的银子是从……”
“没错,每年300万两的内帑银子就是从宗室开支中克扣来的,要不是有每年300万两内帑银撑着,我们大明早亡了。”
这下朱慈烺还有朱慈炯的三观都被震碎。
都说大明的官员贪鄙成风,结果最大的贪官是他们父皇?
只有朱慈炤已经打起瞌睡,对父皇和两位皇兄的话题丝毫不感兴趣,崇祯却也没有苛责他,人家不喜欢政治,别强求。
选储君最忌讳的就是赶鸭子上架。
崇祯又问道:“那你们又知不知道,内帑的300万两银子用在了何处?”
“这个儿臣知道。”朱慈烺不假思索的道,“一是用于赈济各省的灾民,再就是给边镇募兵补发军饷以及赏银。”
“皇兄,不对吧?”朱慈炯忍不住反驳,“边镇募兵不是已经有了900万两?这么多银子还不够吗?还要父皇拿内帑的银子补窟窿?”
朱慈烺叹了口气:“二弟,你知道募兵的月饷是多少吗?关宁军才折色2两,其余募兵的折色更是只有1两!既便按照关宁军的标准,一个募兵一年也只需24两饷银,900万两饷银足以维持一支将近40万人的大军!”
“啊?”朱慈炯难以置信的叫起来,“可是关宁军兵力最多时也只有十二万,京师沦陷之前更是只剩下6万。”
朱慈烺接着说道:“但是饷银却是一两没减!”
崇祯紧接着问道:“那么问题来了,这900万两饷银去哪了?还有朕填进去的300万两内帑银子究竟去哪了?”
“是啊,去哪了?”朱慈炯茫然道。
朱慈烺眉头紧蹙,似乎已经想到了,却又抓不住要领。
这时候,旁边的朱慈炤打了个呵欠:“还能去哪了,肯定被贪污了呗。”
“不对,是漂没!”朱慈烺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,“这不是通常所说的贪污,因为整个文官群体都得了好处。”
“对喽,就是漂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