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冰云好像还有话要说,但陈志和进来了。她说:“你们两位等着,食堂开饭后我给你们送过来。”
陈志和说:“我等一会过去让食堂炒两个菜,周书记身体康复,我陪着周书记喝两杯庆祝。”
他手里提着在楼下招待所小卖部买的两瓶酒。
走到门口的梁冰云又回转身来,“你们男人呀,永远都能找到喝酒的理由。”
周胜利也爱喝上两口,接过她的话说道:“咱们北方的汉子,喜爱喝酒是血液里流淌的,没有办法。”
梁冰云摊开一只手,另一只手压弯了这只手上的一个手指头,边数着边说:“高兴了喝酒庆祝,生气了喝酒串气,郁闷了喝酒解闷,没事了喝酒打发时间,太累了喝酒解乏,见面了喝酒接风,分别了喝酒送行……反正有说不完了理由。”
说到后来,自己也被自己说得笑瘫了。
第二天吃过早饭,周胜利带着事先备好的一个旧提包到银行提了二十万元现金,整整二十捆刚开始发行的一百元新钞。把自己下井救人那天穿的已经磨破了的工作服盖在上面,拉上提包拉锁后上车,让陈志和直接把他送到了临蒙飞机场。
陈志和知道他家在深州那边有公司,对他在银行存个几十万现金也不以为奇。
带着这么多现金上飞机,必须先办理贵重物品寄存手续,这些钱不能与其他行李箱混放在一起。
那个时期的二十万,在京城可以买两个四合院,属于巨款,心理素质一般的人带着这些钱出一次远门精神都会累得不正常。
周胜利很理性,下了飞机后提着大提包,故意把拉锁拉开一点,露出了里面的破旧工作服,上了一辆电动三轮车,直接报了四合院所在位置,上车后把提包随意往脚边一扔。
这些看起来不经意的做法实际上是他在飞机上经过一番缜密思考的:坐轿车提包要放在车后备箱里,自己提在手里容易引起驾驶员的注意;坐小面包车司机要求拼车,人多不安全;坐这种电动三轮车让人一看就不是有钱人,提包扔在脚边和抱在怀里的效果是一样,但抱在司里让人感觉里面有宝贝,扔在脚边别人肯定不认为是什么稀罕物。
时间还不到中午十二点,他坐的三轮车就停在了那所四合院门前。
房东太太——那个中年女子看见他提着个破提包从三轮车上下来,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,“小伙子,没筹齐钱吧?”
周胜利一声不响地进了院,一直来到屋内,把提包放在八仙桌上,才拉开提包拉链,拿出破工作服,露出了一捆捆的百元大票。
房东太太对她说:“我打电话给我家先生和儿子,他们找懂行的人落实了,那两幅古人的字确实比这套房子贵多了。我家先生说,让我再让你两万块钱。”
周胜利道:“你们家是做生意的,应当知道那两幅字再值钱也是你们家的,不用再给我让钱。”
买东西多时候就是这样:你越不愿意降价,我越往下讲,你主动把价格降下来,我反而不好意思讲了。
房东太太——现在不是了,还应当称呼中年女子,自己不敢带着大宗现金去银行,让周胜利与她一起到了附近的银行储蓄所把钱存起来。
周胜利也把剩余的十万元钱以龙爱民的名字存进了银行。
然后,两个人又办理了房契转让手续。
那时还没有实行房产证制度,原房主在房契下面写明转于X年X月X日转于XXX,司法公证部门在上面盖个公章即可。
办完了手续,中年女子把钥匙交给了周胜利,直接从公证处走了。
周胜利在附近电话亭给龙爱民打了个电话,报了四合院的确切地址,“我们在这里汇齐,我送你一个惊喜。”
龙爱民道:“那里距我要考的学校不远。”
半小时后,龙爱民出现在四合院的院子里,问:“你在这所院子里租的房子?位置真好,距我要考的学校只有两站路,我要是考上了,住在这里走着就到了。”
周胜利把房契和存折拿给她,“你看看。”
龙爱民接过房契,看了看上面,惊喜地喊道:“你把这个四合院全买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