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来去得就少,”叶归冬压低声音,“小时候我害怕她,懂事一点后我恨她,现在她老了,我的恨少了,但……也是真的没有感情。”
“归冬,长辈慈,小辈才会孝,她给你们带来的不是慈爱,那你们也不必被要求那么孝顺她。”
“要是爹也这么想就好了。”
拍掉落在肩膀上的雪花,叶归冬低声说。
“至少在妈哭的时候,他刚才没有让我们闭嘴不谈论那位老人。”
赵礼辉道。
叶归冬闻言笑了笑,行吧,也算是进步了。
等回到家后,赵礼辉进灶房打了热水提进偏屋,叶归冬先去洗澡,然后再是他。
堂屋里还有几位邻居在看电视,一人打了招呼后,坐了一会儿便默默起身进了房间,和往常一样看了一会书便睡觉了。
孙宝珠此时正一个人站在生产队的晒坝上,雪越下越大,她也哭得越来越大声。
她知道回婆家过年,就算是短短几天也会难以忍受,所以她到陈家后,尽量少说话或者是不说话。
除夕那天刚到陈家,见他们几人中没有一儿子陈万辰,陈父和陈母先是拉着他们一阵问。
得知他们帮陈万辰找了工作,包住不包吃,一个月多少钱时还笑眯眯的。
可听到陈万辰犯了错被辞掉,找到陈万生想要继续留下,却被对方要求回老家时,老两口的脸色就不好看了。
他们不对陈万生甩脸色,这是他们最有出息的儿子。
他们把一切错都推到孙宝珠身上,看她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,就算陈万生拿出买回来的年货,说是孙宝珠精心挑选的,他们也没给一点好脸色。
直到陈万辰提着东西回来,陈母才露出笑,招呼大家帮忙做年夜饭。
男人们都在堂屋围着火柴堆坐着取暖,灶房里就孙宝珠和两个妹妹一起做饭,陈母站在一旁跟监工似的。
孙宝珠多放了一点油会被说,炒菜放盐放多了也会被说,后来还是陈万生进来,轻声细语地把陈母哄出去,帮着把饭菜做好。
她泪巴巴地吃完年夜饭,睡觉时却被陈母要求她挨着两个妹妹睡,原因是不想让她晚上缠着陈万生,怕亏了对方的身体。
陈万生好说歹说她都不松口,最后只能妥协,私下跟孙宝珠说他们初一就回家,孙宝珠心里的憋屈才少了几分。
大年初一家里来了不少亲戚,孙宝珠就没闲下来过,帮着做这个弄那个,一天下来,手都冻木了。
初一的时候,孙宝珠满怀期待地收拾好东西,结果看他们似乎要走,陈父忽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,陈万生有点担心,所以就跟孙宝珠说他们再留一天看看情况。
初三,也就是今天,孙宝珠见公公一大早就开始劈柴干活,一点病模样都没有,于是就拉着陈万生说回城的事,然后被她婆婆听到了,那叫一个闹腾啊。
先是哭,再是骂,最后要死要活,就是不想让他们回城。
陈万生便跟孙宝珠商量,留到明天下午再回城。
孙宝珠气得午饭都没吃。
晚上,一个皮肤微黑的姑娘到家里来串门,陈母喜笑颜开地拉着对方说话,就差指着孙宝珠,说她样样不如那位姑娘了。
孙宝珠气急,叫骂着,“这么好的姑娘,你儿子那么多,随便指一个娶了她呗,甭管做你哪个儿子的媳妇儿,到底是进了陈家大门,怎么样你都满意!”
然后就被陈母打了一耳刮子,在中间拉扯她们的陈万生都挨了一下。
孙宝珠哭着跑掉了,陈万生想去追她,却被老娘一边哭一边死死抱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