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她莫名其妙学会了呼吸,活了下来,再后来,在那座白事铺子挣点钱,之后遇到了爱喝酒、自称海量的师父。
师父说她的爹娘是好人,只是世道太乱了,由不得他们做更多的事情而已。师父还说,你爹娘还愿意将所有的食物留给你,有些为人父母的,不是这样的,他们其实很自私,一辈子只爱自己。比如一路逃难走到了救灾的粥铺那边,他们不会先想着给孩子喝,也可能得了个馒头,就会背地里藏好、偷偷吃掉。
天地人间只在一口井中。
小姑娘眼睛酸酸的,抽了抽鼻子。
她脑袋上多出一只手,不用猜,是走在队伍最后边的周首席。
柴芜轻声说道:“我没事。”
姜尚真笑道:“想喝酒就喝,山主追究起来,就说我给你的酒。”
柴芜到底还是讲义气的,壮起胆子,怯生生问道:“陈先生,我可以偷偷喝点酒吗?”
**安转过头,笑容和煦,开口说道:“随便喝。皇帝陛下要是生气了,我替你担着。”
皇帝宋和也笑着转头,“柴芜,只管喝,在我们大骊境内,你以后喝酒不必花钱,可以赊账在宋和头上。”
柴芜一脸茫然,啊?真的假的,这都行?
即将走上大殿外的台阶,**安在此刻好像有意无意放缓了脚步。
皇帝宋和也就顺势停步,深呼吸一口气,转身抱拳道:“诸位剑仙!愿饮酒者只管痛饮,大骊朝廷与有荣焉!”
————
皇宫东北角,太后居所,庭院深深,绿荫葱茏,南簪要亲自接见一位来自处州仙都峰的贵客。
陆神进京觐见太后娘娘,是跟大骊朝廷通报过的,司礼监掌印亲自带领陆神穿过重重大门,步行至此,停步宫外,再由一位太后娘娘的贴身宫女领着陆神跨过宫门。
终于再次见到这位祖师,南簪不可谓不心情复杂,凭借手钏,南簪已经恢复上辈子的记忆,宛如翻书。
最为鲜明记忆画面中,那是一座极为高峻宽敞的大堂,铺有纤尘不染、异常坚硬的洁白地砖,站在最前边担任主祀的陆氏家主,陆神,就像一尊背对人间众生的神灵,那一刻,光阴仿佛是凝固不动的。
南簪心思急转,蓦的跪倒在地,“陆绛拜见祖师。”
南簪泣不成声,伏地不起,不敢抬头,哽咽道:“陆绛有负所托,是家族罪人,恳请祖师责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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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陆绛的跪拜礼,陆神坦然受之,听过她那番表明心志的言语,陆神等了片刻,轻声道:“可以起身了。”
南簪犹豫许久,还是乖乖站起身,侧过身擦拭眼泪。
陆神突然打了个稽首,“中土陆氏,陆神,见过大骊太后。”
南簪愕然,随即释然,然后心中惊喜万分,终于,终于与中土陆氏彻底划清界线了!
陆神微笑道:“早就听闻太后祖籍洪州豫章郡,钟灵毓秀,大木参天,有机会是要去看看。”
南簪闻言好像吃了一颗天大定心丸,相信从今往后,陆氏祠堂谱牒上边就再无“陆绛”,世间只有大骊太后娘娘南簪了!
陆神却是极为熟稔南簪之流的心性,微笑道:“禀太后,就在前不久,我已经主动拜会过落魄山,与陈国师面对面,将误会解释清楚了。如今我就在仙都峰隐居,与落魄山可谓近邻。我未必会去豫章郡游览山水,太后也不必非要去仙都峰赏景散心,你我都随缘。”
言语内容,可谓极为客气,但是陆神的气态,眼神,又是何等毫不掩饰的疏离冷漠。
桌旁石凳,铺有明黄色的垫子,双方看似平起平坐……南簪闻言,倍感惊悚,立即收敛些许心绪,低眉顺眼一句,“晓得了。”
陆神默不作声,只是一笑置之。南簪便是如坐针毡,直到陆神起身告辞离去,南簪还是魂不守舍,久久心绪难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