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。
宋兰樵举起酒杯,呲溜一口,在椅子上盘腿而坐,“你还算不错了,好歹帮着打理那个蚍蜉铺子,细水流长的香火情,他是念旧的人,一定不会对你如何。”
唐玺神色郁郁,“哪有这么做生意的,好好一局棋,多漂亮的先手布局,硬是给自己人搅和得稀烂,都怨不得别人,窝囊。”
宋兰樵白眼道:“你与我师尊说去。”
唐玺气笑道:“那你倒是去找谈老祖啊?”
双方对视一眼,爽朗一笑,各提一杯酒,苦中作乐嘛。
宋兰樵感慨道:“这么年轻的宗主啊。估摸着下次见面,见着了那小子,我说话都要不利索了。”
自家春露圃上上下下,就为了那么个宗字头,已经谋划了多少年?山主老祖,元婴女修谈陵,可谓殚精竭虑。不还是始终未能跻身宗门?
唐玺笑道:“咱们这些老男人过日子,无非是喝酒一口闷。”
宋兰樵哈哈大笑道:“那就走一个。”
天亮时分,哑巴湖那边,一行人继续赶路。
到了那金乌宫山门口,裴钱自报名号,守门修士,很快就去通报此事,有太上师叔祖那边的贵客来访,必须与祖师堂和雪樵峰都说一声。
当年柳质清待客一拨外人,在金乌宫是一件不小的事情。
毕竟这位宫主的小师叔,是出了名的没有朋友,几乎从无迎来送往。
门派内,只听说自家这位辈分、境界都是最高的老祖师,好像与那太徽剑宗的新宗主,关系极好。
之前老祖师难得下山,就是与那位宗主剑仙一起,出剑数次,次次狠辣。
再就是在春露圃玉莹崖那边,结识了一位云游四方的年轻剑仙,只知道姓陈。
裴钱毕恭毕敬抱拳致礼,称呼了一声柳先生。
上次造访金乌宫,柳质清就像一个教书先生,半个家族长辈,甚至仔细查询过裴钱的抄书,最后来了一句,你的字比师父好些。
陈平安笑着介绍道:“宁姚。”
柳质清大为意外,很快收敛心神,单手掐剑诀礼,沉声道:“金乌宫柳质清,见过宁剑仙。”
宁姚抱拳还礼,“见过柳先生。”
如果喊柳剑仙,好像不妥。
不谈剑气长城的那个习俗,只说宁姚自己就是一位飞升境剑修,如果再喊一位元婴剑修为“剑仙”,估计双方都要觉得不自在。
陈平安摇摇头,腹诽不已,这家伙不如自己多矣。
自己在那龙须河铁匠铺子,在刘羡阳身边,见了赊月,喊什么?
那么你柳质清见着了宁姚,一声弟媳妇都不会喊吗?白给你的辈分,都不知道收下。
柳质清望向那个白发童子。
陈平安心声说道:“不适合多说。”
柳质清心领神会,点点头,不再多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