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文君面无波澜,淡声道:“子不教父之过,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,难道你便一点过错没有吗,若不是你让他进宫,他又怎会闹出如今之事。”
“强词夺理!”王延臣怒斥道,“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,老大老四由我带在身边一手教养,为何便与老二不同,我看根本就是你这个做娘的对他不上心,若非你对他管教不利,他安能有如此胆量,无法无天!”
郑文君长舒口气,忽然感到无比的疲惫,她再看王延臣,便漠然道:“你既对我如此不满,不如,我们就此和离吧。”
王延臣以为听错,回过神甚是不可置信,皱紧眉头看着郑文君,咬牙切齿道:“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”
郑文君看着他,字正腔圆道:“我说,既相看两厌,你我又何必苦苦支撑,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,与其互相添堵,不如一别两宽,余生各自欢喜。”
“一派胡言!”
王延臣激动起来,瞪大眼道:“和离?你想都不要想,你可不要忘了,当初是谁宁愿背弃整个家族也要与我成亲的,郑文君我告诉你,在这个家里你想要如何都行,和离?门都没有!”
郑文君脸色一变,原本还算冷静的表情顷刻失控起来,气到浑身发抖道:“好,王延臣,你非要提是吗,你当着孩子们的面说,当初你为了娶我,作出的诗句究竟是自己写的,还是拿别人的鱼目混珠!欺骗于我!”
王延臣表情闪躲起来,态度却仍然强硬,别开脸说:“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,你有完没完了?”
“若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我没完没了?你若不做,我为何要提?”
“够了!难道这些年我王延臣对你还不够好吗?我哪点对不起你了?什么真诗假诗,既做了夫妻,便没有回头可言,如今孩子们都这么大了,至于为那点小事与我较真?”
“小事?你管那叫小事,那是我的终身大事!”
郑文君压抑多年的委屈在心头一朝迸发,浑身颤抖不能自已。
她至今都不能忘记,在收到他的对诗那日她是何等的欣喜若狂,觉得自己找到了知己,一个真正的如意郎君,她赌上了一切去任性,觉得可以挑一个志趣相投的夫君,即便没有大富大贵,也能相敬如宾过一辈子,不走族中长辈的老路。
可结果呢。
所谓的缘分,不过是一场从头到尾的算计。
甚至说,她不是没有妥协过,她从怀上老二时便知道了真相,可她能做什么,她什么都不能做,她劝自己为了孩子应该隐忍,应该做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本分。
可这么多年下来,她何时有一日真正快乐过。
“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?你难道当初嫁个穷酸书生便能如意?那些柴米油盐的日子,你能受得了?便能如你心意?”王延臣嗤之以鼻。
郑文君道:“再不如意,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,你对我再好,但你我本非一路人,强求的结果,不过相看两厌,各自为难。”
王延臣气得两眼发红,“我看你就是清闲日子过得太过舒服,才会有这般多稀奇古怪的念头!有你儿子就算了,连你也要继续来气我吗!”
王元瑛走到郑文君面前,一脸为难地恳求道:“娘,您就不要再激怒爹了,他现在已经为老二的事情够心烦了,您何苦再惹他动怒。”
郑文君看着自己的长子,与王延臣争吵半晌未曾心痛,此刻竟心如刀绞,哽咽道:“你也觉得娘是在无理取闹吗?”
王元瑛面露复杂,“娘,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,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,不比什么都重要?”
郑文君眼眶泛红,说不出话来。
王延臣冷哼一声离开,王元瑛慌忙抬腿去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