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元琢叩首,“臣不敢!”
夏侯瑞哈哈大笑,似乎并不想与他计较,喊了声平身,欣赏着对方惶恐的表情,“爱卿能得如此感悟,想来朕的王提督对你定是爱护有加,让你相信世上真有父慈子孝一说,看来你很得他喜欢啊。”
王元琢平复下心神,道:“臣父为人刚正不失仁爱,素来严于律己,宽以待人,正因有臣父历来松弛有度的教导,臣才能得圣上青眼,有幸侍奉御前。”
夏侯瑞咳嗽着发笑,笑声是直白的讥讽,笑完道:“是这样么?可朕怎么发现,他身边最爱带的是你哥哥王元瑛和你弟弟王元璟,有好几次,朕都差点忘了他还有你这个儿子了,他也从未与朕提起过你,他若果真有心教导于你,为何不将你常带身边?就像对待你的哥哥弟弟那样。”
王元琢一时哑然,久久无话,片刻后道:“回陛下,臣的兄长与幺弟皆在卫所任职,与臣父相见方便,臣历来与笔墨书卷为伍,又兼专爱游山玩水,任职之前久不在家,自与臣父鲜少谋面。”
夏侯瑞咂舌,“原来如此啊。”可他旋即话锋一转,意味深长,“闻爱卿所言,爱卿若与笔墨为伍,专爱山水,又为何入宫任职,囹圄在此?”
王元琢欲言又止,彻底说不出话了,僵愣在原地。
夏侯瑞这时起身,摇摇晃晃下了盘龙金阶,先走到谢折面前,抽出谢折腰间的御赐佩刀,接着用力挥刀,朝王元琢劈了过去。
王元琢弹指间侧身躲过,毫发断于刀尖,回过神立即下跪高呼:“臣惶恐!”
夏侯瑞丢掉刀,指着他,转头朝谢折哈哈大笑,“长源你看,他的身手是不是比他哥哥要好多了?”
谢折瞥了眼地上的刀,抬眼看着夏侯瑞,眼神已全然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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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沉日升,灼热晨光压下彻夜寒露,化为雾蒙蒙一片湿润,氤氲在池面,引游鱼嬉戏。
贺兰香的头脑也成了晨雾一样,充斥满了化不开的愁云惨淡,用过早膳,思绪也仍是混沌飘忽,什么都听不进耳朵中去。丫鬟对她说话,她便只顾点头,连谢姝什么时候来的房中都不知道。
“嫂嫂?嫂嫂?”谢姝兴高采烈小跑到贺兰香面前,连喊了好多声,却一句没等到回应,眉头都要皱紧了。
这时,贺兰香总算有所回神,看向谢姝的眼神像刚发现她,欣喜讶异道:“呀,是妹妹来了。”
谢姝本是带着任务来的,见贺兰香这般模样,便也顾不得正经事了,先是焦急问她:“你怎么了,看着魂不守舍的,一点都不像你了。”
贺兰香不能跟她提兰姨之死,又懒得编个新鲜由头,便强颜欢笑道:“没什么,只是这两日害喜厉害,精神萎靡了些,过了这阵子就好了。”
谢姝叹气,手落到贺兰香肚子上,轻轻抚摸着,“这都快要四个月了,怎么这小家伙还是那么不让人省心。”
贺兰香听了一怔,险些惊出一身冷汗。
是啊,她光顾着伤心,都要忘了自己腹中孩儿明面上的月份竟已即将过半,快到显形的时候了。
贺兰香脸白了一白,一时不语。
谢姝只当她不舒服没力气说话,安慰了几句,便把藏在她这的话本子都翻了来,与贺兰香一人一摞随意翻看起来,边看边说些闲话。
“嫂嫂,我听人说你前几日将李姐姐和郑袖都请入家中小住了,有这回事?”谢姝问。
贺兰香坦然道:“是有的。”
谢姝哼了声,愤愤掀了页手里的话本子,“嫂嫂为何请她们不请我?再说了,我都跟你讲了我讨厌郑袖了,你还专门请她,莫非是与我过不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