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琚决定,天一亮就过去拜会这位“嫡母”,哪怕进不去门,也要在门外守着。万一伍执政那边,真派人来抓他算后账,也不能在左太门前动手吧?
当然,事情本身还是要告知自家母亲,再商量一下细节。比如,究竟是自己单独过去,还是母子两个一起去哭求。
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问题:现在陶琚已经不敢回家了,也不知道该去哪儿。接下来到天亮,他抵达左太家门口前的几个小时,可能是他活到现在最危险的阶段。
哪怕东八二四区情况特殊,可再怎么说,名义上也是伍执政的核心地盘,只要左太不发话,在这里伍执政仍然可以无所不能。只要他想,随时可以将陶琚从任何地方扒拉出来——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左太家里。
但要说大半夜的就躲过去,也不现实。
陶琚只能盼望,之前的事情过于复杂且荒诞,在其中发挥了重要、特殊作用的唐立、左太还有那个帕瓦,尽可能地吸引伍执政的注意力。
哦,伍执政如今还不在……某种意义上这更可怕的。
下面的人为了秀忠心、表立场,什么事都做得出来,就比如昨晚带队去抓人、并考虑制造意外的陶琚自己。
越想越是毛骨悚然,陶琚也知道,自家手下没有死伤的,应该还在万华酒店那里待命,但这时候,他绝不敢过去会合。自家带的兵自家知道,只要上面一个命令,他大概就会被枪顶着脑袋送过去。
于是,陶琚再看了眼万华酒店,视线转到完全相反的方向,准备到城里随机找个地方喘口气,找相对可靠的人物打听一下消息,再与亲娘联络。
他吸了口气,走下码头,看了下监控位置,便向左转向,找一个路灯照不到狭长区域,快步疾行。
可就在这时,有人在他耳边低语:“错了,我是说方向。”
陶琚一个激灵,多年军事训练掐死了回头的本能,而是快速矮身闪躲,结果下巴撞到硬物上,紧接着,铁箍般的胳膊扣死了他的肩颈,强行将他矮下的身形再提起来,呵呵笑道:
“我衣服都换好了,你往哪儿走?”
陶琚有一瞬间的窒息,手脚应该还有一些本能的反打,却绵软无力。
他甚至能够感觉到,自家体内植入的智械结构,都在无意义地“空转”。这家伙除了勒紧他脖子,应该还用了强力干扰设备,非常老道。
陶琚努力转动眼珠,只看到那人皱巴巴的军服袖子,另外就是贴身感受到对方身上透过来的一些潮气湿意。
这时,那人又开口了:“陶少校,你个当长官的,怎么能把自家的兵扔下呢?尤其死伤那么惨重,就算不去医院,也起码回去冒个头啊!”
“你是谁?”
陶琚艰难开口,说这话的时候,他努力保持嗓音的平静,但他自己也不确定效果如何。
后面那人低声咝咝发笑,好像是一条吐信的毒蛇:“你确定真想知道?”
听到这个回应,再想想不久前亲历的事件,陶琚心底本能地浮现出一个答案,他眼皮不受控制地抽搐。
这时,背后那人又给他一个向后勒转的力道:“走吧,好好去当你的长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