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地藏中央逃禅,景天子征之。地藏窜至东海,齐天子伐之。地藏掳走楚国师,楚天子忍之——景书齐书当有一笔!天下皆知朕之怯也,大楚史官虽世禄而难为朕圆!”
“勿复言,今日不敢面对他们,他日何以同他们争六合!”
“朕少些年月,逊色修为,不可输勇气!”
左嚣想说这样不妥,这样不对,想说勇气也分匹夫之勇和天子之勇——但熊咨度初临帝位,便为国家尊严而战,这如何不是担当社稷,天子之勇呢?
他想说的有很多,这选择未必最好。
但姜望毫不犹豫随着大梁星神参与无名者之战,难道想过“好与不好”吗?
他自己此刻也要追姜望而去,难道有思考“好与不好”的余地吗?
千言万语到了嘴边,他只道:“陛下出征,怎能无天子仪仗,怎可无大军随行?”
“朕未能鼓超脱之力,带兵无用,徒伤将士。”熊咨度随手将平天冠一扯,拎在手上,免得不伦不类,倒是陡见了几分威严:“至于仪礼,此冠在手,便是给足他们。”
他又道:“朕已令安国公监国,若有不测,就把父皇请回来吧——这些老家伙,颇不知羞,不肯让着朕这个年轻人。”
说着他哈哈一笑:“惹得朕烦了,撂了这挑子。叫他们老狐狸斗老狐狸,自己玩儿去!那时才知朕这般天真后生的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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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此行最大的担心,不仅仅是楚天子面对地藏的危险。危险同时也在东天子和中央天子身上——焉知他们不会顺手抹掉一个将来的强敌?都不用出手,只要坐视地藏的某一次进攻,就足够。
但熊咨度也已经做好了安排。
他并不是头脑一热轻掷此身,而是天子当国不得不战。
地藏把握时机,笃定他不会去,或者说去了也没有用。而他志在六合,要为六合立势,反倒非去不可。
这爽朗的笑容之下,是抱着天子殉国的决心的。
幸好楚国还有刚刚退位的那一位雄主,可以做回头的选择。
左嚣别无他言,只道:“老臣当执旗,为天子仪仗!”
……
酒旗飘扬在空中,字形如剑,曰为“白玉京”。
凰唯真就是在这里,见到了自己的女儿,以及……祝唯我。
这俩人这两年去了不少地方,但时常都会来白玉京酒楼住几天。枫林城没了,庄国物是人非,这里是祝唯我的家。
“父亲。”凰今默在自己的父亲面前,极罕见地显出一丝好奇:“你在看什么?”
那是一卷玄黄色的古老长轴,凰唯真坐在大椅上,施施然将之拉开,正漫不经心地看:“欣赏陈旧的笔触,过时的文法。”
祝唯我如今倒是洁面了,梳发净衣,端的一表人才。坐得非常端正,眼观鼻,鼻观心,不问到他的时候,几乎不说话。
他虽锋利绝伦,本心骄傲不减,但面对传说中的老丈人,也很难不拘谨。
当然心中也是悄悄地嘀咕。
超脱共约是谁主笔来着?